他们不愿相信辜智是凶手,就像当初不愿相信我是凶手一样。
“二弟、三弟、五弟、六妹、八弟,”我亲切的叫着五兄妹,“请你们暂且相信我,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给你们一个交代。”
辜温看着辜义,“二哥,你的意见是?”
辜义摸了摸唯一的耳朵,“我……我……”
——他似乎已被我说动,拿不定主意。
辜礼、辜信、辜恭等三人,同样犹豫不决。
这几十年,他们练出了一身功夫,却没有练出精明的头脑。
我继续游说:“如果你们杀了我这个大哥,后来发现凶手另有其人,你们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中。”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辜礼开口道:“这艘船在大海上,反正大哥是跑不脱的,我们暂且相信他吧。”
辜义点了点头,然后挥出铁拳,将一张椅子打得四分五裂,“无论杀害义父的凶手是谁,下场都将如同此椅。”
我仿佛看见,方桌上的辜圣儒遗像,嘴角露出了笑容。
或许,他知道凶手是谁,但他无法说话。
辜温端来一杯茶,“大哥,很多年没见了,我们六兄妹一起叙叙旧吧,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她虽然没有眼球,但仿佛能看见一切事物,走路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我跟他们无旧可叙,但我想更多的了解艾蒿,或者辜仁,遂接过茶杯,点头道:“正好,我也想跟你们聊聊。”
我刚喝了一口茶,就听得屋外响起梆梆梆的敲门声。
辜独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是苏呆。
他看起来很疲惫,或许,他刚和金莲吃了一顿丰盛大餐,体力还没恢复。
苏呆问:“谁是辜义?”
辜义上前,“我。”
苏呆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你有一封信。”
辜义一愣,“这年头,还有人写信么?”
苏呆将信封递给辜义,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辜温问道:“二哥,谁给你写的信呀?”
辜义暧昧笑道:“可能是我的初恋情人。”
辜独来了兴趣,伸手去抢辜义手中的信,“二爷爷,给我看看。”
辜义闪身躲开,“阿独,信里可能有我的隐私,怎能给你看?”
他躲到墙角,怀着激动的心情,拆开信封。
只看了开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眼瞪大,仿佛不敢相信信中的内容。
读到一半时,他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几乎无法握住信纸。
读完信,他的整个身体都沉浸在恐惧之中,嘴唇哆嗦着,仿佛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他将信纸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吞入肚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他无法平静,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辜温察觉出了辜义的异常,问:“二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辜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贫血,有点头晕而已。”
他说完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跪在义父的遗像前,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猛扑到窗台上,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他的动作很快,快得令屋里的六个人都来不及反应。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我们才反应过来。
我们六人都扑到窗边,伸出十二只手,想将他拉住,但已经晚了。
噗通一声,辜义的身体坠入汪洋大海,一群鲨鱼闻到血腥味,纷纷围拢过来,将辜义的身体撕扯得支离破碎。
我们无法想象,就在十秒钟之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辜温空洞的眼眶中流出一汪血,嘶声呐喊,“二哥、二哥……”
她的二哥,永远听不见她的喊声,也永远不会回答。
辜礼、辜信、辜恭、辜独等四人,身体颤抖着,几乎无法站立。
我跟辜义没有任何感情,也不禁黯然神伤。
辜圣儒的遗像,仿佛也在扑簌簌掉泪。
辜礼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辜信痛苦地闭上眼睛,想起二哥吞下信纸的那一刻,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辜信喃喃自语,“竟使二哥失去了生存的勇气?”
那封信,已随着辜义的身体埋葬于鲨鱼腹中,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信中的内容,除了写信人。
“莫非……”辜恭心中一动,“是死神信?”
除了我,其他四人脸色大变,异口同声的惊呼,“死神信!”
独臂辜礼的瞳孔猛然收缩,双手死死抓住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