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衿打开通讯录。
她在京城没有朋友,手指划到名单的最底下,她点开了邹妍的名字。
从前的她,朋友是朋友,同事是同事,爱人是爱人,分得很清楚。可现在的她脑子乱成浆糊,只想痛痛快快的找个人出来一醉方休,对,谁都行。
·电话很快被接通,邹妍在另一头爽朗地笑:“走,姐们陪你喝酒去!”
两人去了京城一家新开的酒吧。
深夜十一点的周六正是气氛最热闹的时候,男男女女们迎着音乐起舞,彩色的灯光杂乱刺眼,邹妍已经跳完了一轮,见她还在角落里喝闷酒,气道:“男人都是杂种,为他们难受不值得!”
百里衿并没有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毛,但邹妍也能猜到几分。
她穿着一件雪纺衫和休闲长裤,刚从医院回来,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邹妍从包里拿出一条露背吊带裙:“穿上。”
那件裙子的设计极其大胆,后背露了个洞,大腿处开了个叉,一弯腰春光乍泄。
这样的衣服百里衿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穿,如今她却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从头发到脚跟,最后目光停留在平坦的小腹上。
“够美了够美了,快走吧!”邹妍拉着她的胳膊就往舞池跑。
舞池里的女人一般都抹着浓艳的妆,像百里衿这样清纯白净的脸庞还是头一个,男人们为之吸引,纷纷往她身上靠,更有勇者甚至走上前,问她愿不愿意做女朋友。
眼前表白的这个男人风度翩翩,外形气质更是极好。
百里衿举起酒杯,嘴角的笑勾人入魂:“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是吗,可是你怎么没戴婚戒呢?”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这才发现左手无名指处空空,恐应该是跳舞的时候弄掉了。
她慌得去舞池上找,又把包翻了个空,可一切努力皆是徒劳。
她理智的最后一刻稻草也被拔断,百里衿跑到洗手间里,蹲在地上,像个小孩似的大哭。
百里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哭江迟一如既往的偏爱,哭自己的不争气,哭自己的自欺欺人和幼稚无知。
她捧着脸痛哭涕零,保洁阿姨都敲了好几次门。
最后还是邹妍把她拉了出来,醉成这样肯定是不能让她自己回家了。
邹妍划着她的手机找救兵,看到江迟打过来的二十一通未接来电。
邹妍假装没看到,找到通话记录里,仅次于江迟的第二个人。
夏南枝,第二。
紧接着,邹妍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看向百里衿,目光充满着惊讶和同情,拨通了排名第四的名字,
桑也。
十多分钟后他气喘吁吁的赶到,许是少年的模样太年轻,邹妍多少有点放心不下,拿出自己的外套替她披上:“你好好照顾她吧。”
桑也叫了一辆车,出租车问他们去哪,他低头靠在他肩上喝的烂醉的女人,欲言又止。
他知道她应该把百里衿送回家,可他却没说出那个名字:“去兴城花苑。”
那是他自己的公寓。
这是二十六年来,百里衿第一次喝的这么醉,就连她去了哪儿,被谁带着都一无所知。只是一个劲儿的拽着对方的手,吐诉着她肝肠断决,却又不那么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那你离婚不就好了?”
桑也转头看向她,这个人竟然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少年的眼神倏地温柔起来,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容。
百里衿长着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小脸,明明都二十六岁了,柔美清新的五官却总是被误认为成刚刚毕业的高中生。
而今天画了浓妆的她,少了一丝少女的清纯,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明艳妩媚,尤其是那双微微勾起的红唇,欲引人一亲芳泽。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盯着百里衿的眼神缱绻而深情,低喃。
“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可是,你却不记得我了。”
十五年前,百里衿的爸爸妈妈救了他的母亲苏芳,但他们也在同一天离世。
桑也永远不会忘了他们相遇的那一天,病房里的女孩哭的撕心裂肺,跑出病房追着推床跑了一路。
两张推床已经被盖上了白布。
那时的他,和她在同一个病房。
那天后,她依旧没离开病房,一个人蹲坐在百里夫妇曾经躺过的病床旁,抱着腿把头埋在膝盖里,谁都不搭理。
桑也每次都会拿着糖果走过去,每次都被女孩一眼瞪回去。
他吓得脖子一缩跑回去,之后却越挫越勇。
直到几天后,桑也再也没有见到百里衿。
但他却记住了她的名字,听苏芳说,百里衿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