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儿只是想问一问。”
阿丑眼眸一亮,又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两三下。
张老太看了两眼,便替阿丑向袁婆子解释道:“他想问你,这块布做成的衣服长什么样?”
袁婆子一懵,“问这些做什么?”
对她们来说,难道不该好奇她去后山做什么吗?
怎么开口净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张老太挤出一抹笑,脸上的皱纹恨不得堆在一起,“我儿感兴趣,所以才想问问你,这块布能做成什么样的衣服。”
袁婆子迟疑片刻,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时间隔得太久了,我也有点忘了,毕竟这衣服不是我的。”
对于这块布的来历,她记得还是挺清楚的。
那时候她的丈夫还没有死,跟着大部队刚从旧都搬到这新都,还不熟悉这庄上的情形。
因为搬都路上的打点,她跟丈夫攒了好些年的钱到新都时已经所剩无几。
原本以为他们搬到新都后,就能过上跟旧都不一样的生活,至少不用再继续守着一个破庄子,也能在主子跟前伺候。
没成想她那个蠢憨的丈夫竟然忘了贿赂老祖宗身边的心腹,到最后还是被分到庄上。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也只能带着儿子跟丈夫到庄上当差。
结果一合计月钱,勉强只能维持一家子生计。
虽然丈夫分得了掌管庄子的差事,但这并不是一个美差。
他为人刚正,不愿意做那些搜刮的事。
袁婆子和儿子生生跟着他勒紧裤腰带过了三个月,几乎没进什么油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更别提做新衣服了。
就在这个时间点,她突然撞破了洛家老祖宗藏在庄上的秘密,不由得动了坏心思。
趁着洛南栀发病的时候,她特意从她屋里偷了好些东西出来。
心惊胆战地过了一段时间,发现没人在意,她便愈发猖狂起来。
洛家老祖宗几乎不来庄上,她也不必担心洛南栀会跟其他人告状。
这衣服便是她从洛南栀身上扒下来的,穿旧了,她便拆了这衣服重新裁缝成一块大布,用来装东西。
阿丑死死盯着那块布料,用力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呜咽呜咽的哽咽声。
张老太见他满眼放光,压低声音问道:“你想要?”
阿丑给了张老太一个眼神。
张老太有些吃惊,“你想让我替你问,这件衣服的主人?”
袁婆子听见后捂住了嘴,“不行,我不能说,我发过誓的。”
她曾经对着佛像发过誓,要是违背誓约,她可是要七窍流血而死。
阿丑见她这般谨慎,眼睛瞪得更大。
他用力扯着张老太,眼神里充满渴望。
张老太跟他在一起搭伙过日子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般情难自控,也开始起疑,“儿,就一块布,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难道你认识这衣服的主人吗?”
阿丑咬了咬唇,用口型挤出两个字,“认识。”
张老太没想到傻了这么多年的阿丑竟然还有反应快的一日。
袁婆子自然看不懂她们两人之间的特殊对话,她一心只想着出去查看自己其他的包袱是否还在。
张老太拦着她,“你的东西一个都没少,都在隔壁屋放着,等会儿我就让我儿给你拿过来。”
袁婆子点了点头。
张老太冲她笑了笑,“老妹妹,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该来的总会来,袁婆子主动解释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从宅子里出来吧?其实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张老太打断她的话,“老妹妹,你误会了,我没想问这些。”
“那你想问什么?”
袁婆子皱眉。
张老太让阿丑扶着她到床边坐下,屋里虽然有张桌子,却没有板凳。
袁婆子从前只知道下洼村的村民日子过得苦,没想到过得这么苦。
亏得她以前还给自己的儿子出主意,让他想法设法地给下面三村的村民施压,额外多交赋税,好填满他们母子二人的钱袋子。
如今看来,她真是该死,竟然断了自己的活路。
要是让她在这种地方生活下去,她宁愿去死。
张老太这才继续问道:“我儿把你从山上扛下来,又替你找回了东西,你总得帮我儿一个忙。”
袁婆子突然紧张起来,“我,我没钱。”
“不要你的钱。”
张老太轻咳一声,“我只想代我儿问你几件事。”
袁婆子这才松了口气,“你问吧。”
与此同时,宅内。
洛雁刚熄了蜡烛,西边的窗户突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