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表兄告状啊？”
余清婉皙白的小脸上浮出一丝忧愁与惆怅，令人心生怜惜。
洛雁捧着煮好的姜茶，稍稍惊了一下，“穆编修不是挺温和一人？”
虽然她并未同穆编修说过几句话，但这一路走来，穆编修身上透出的那股子文雅还是很好辨的。
余清婉闻声撇了撇嘴，“他哪里温和了？就是个披着羊皮的老虎，洛雁姐姐，你是不知道......”
余清婉又打开话匣，叽叽喳喳倒了许多苦水。
洛雁耐着性子听完，免不了感叹一句人不可貌相。
余清婉还在骂骂咧咧，“表兄还说是为势所迫，我看他倒是乐在其中。”
“前日我还瞧见他衣衫上的红印，还同我说是不小心蹭的，小孩才信！”
“等回了京，我就把他去花楼的事告诉姨妈，让姨夫打断他的腿！”
“哦对，表兄还说泽哥哥也去了......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幸好我当初没嫁给他......”
余清婉话说到一半，意识到洛雁脸色不对，赶忙噎回去，解释道：“洛雁姐姐，我不是说泽哥哥不好的意思，我只是不理解......”
她停了一下。
眼底的情绪慢慢变浓。
苦笑一声，“为何男子风流，却不影响他们名留青史？女子洁身自好，只因非人所愿，就要被万人唾弃？”
“男人三妻四妾是为伦理纲常，女人在街上多被看一眼就是不守妇道。”
“男人读书为人尊敬，女子读书是为不齿，这世道谈何公平？”
洛雁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看似娇气的大小姐竟有如此见地。
“婉婉。”
洛雁喊了余清婉的乳名，有些生涩，“你为何会生出这般想法？”
她很好奇。
短短几日，余清婉到底经历了什么？
余清婉也不遮掩，“说来也怪，我明明一直呆在这院中哪儿都没去，偏一连几日做梦，都梦到相同的画面。”
“梦里，我被一位身穿黄袍的男子掐着脖子，那男子自称是我养子，却口口声声唤我毒妇，怪我霸占他亲娘的位置，成日逼他读书，逼他娶自己不喜欢的人，毁了他本来的人生......”
“除了他，还有一些我面都没见过的文官使臣，指着我鼻子唾我谋权济私......”
“.......”
“梦最后，我看见我爹、我祖母被关在铁制的囚笼里游街，他们身上全是臭鸡蛋和烂菜叶，百姓说他们是奸臣，活该被砍头，我拼命阻拦，却没任何人看得见我......”
“醒来后，我脑中就蹦出这些奇怪的想法，控也控制不住。”
洛雁眸子一亮，忽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是预知之梦？
传言，天生贵命之人皆为仙人下凡渡劫。
为防渡劫顺利，天神便会降下预知之梦。
若能顺利解读，便能顺利度过劫难归于天位，若不能，轻则烟消云散，重则堕入炼鬼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她只在古籍上见过这预知之梦，从未听身边人提起过，余清婉是第一人。
余清婉此时却红了眼，“洛雁姐姐，原本我是没把这梦放在心上的，直到今日我撞见那丫鬟要把你丢进水里淹死，才后知后觉......”
”在那梦里，我就是被人丢进水里淹死的，那溺感忒真实，到现在我还觉得喉咙里卡着一口凉水吐不出来。”
“我害怕......”
“别胡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
洛雁打消她的念头，却发现一个重点，“你刚说，梦里自称是你养子的人穿着黄袍？是怎样的黄袍？可记得细节？”
余清婉仔细回想，“好似袖口绣了一条龙......”
话还没说出口，两人一同变了脸色。
龙？
普天之下，只有两人的衣服上能带这样的纹样。
一是皇帝，二是太子。
洛雁背脊猛地一凉。
突然想起一件事，“婉婉，你是不是说过，要去参选太子妃？”
余清婉已说不出半句话，只僵硬地点了点头。
洛雁刚要张口说什么，余清婉突然起身，声音发颤，“这妃，我不选了。”
“先别急。”
洛雁清楚这事并非她所能做决定的。
就算她不去，她家里人也不会同意。
从余清婉嘴里，她了解到她从小在祖母膝下长大，继母膝下也有一女，与她相差不过四岁，未到选妃年纪。
所以能代替沈家进宫参选的只有余清婉一人。
事关家族利益，沈老太君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