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白昼总是一晃而过,眨眼间,便到了二月初八。
今早天还未亮,长莺便被绿竹从被子里拽起来梳妆。
端坐在铜镜前,她看着绿竹为自己簪发换衣,正红色的长裙大衫,用金线密密绣了花样,厚重华贵无比,这还是她头一次穿上嫁衣,觉得新鲜无比。
这段日子里,她每日努力加餐,锻炼身体,如今身子已经恢复了五六成,脸上也不似最开始那般瘦的脱相了,隐约间能看出绝色的五官,再加上今日凤冠霞帔加身,只觉端庄妍丽。
绿竹为她戴上头面首饰,柔声笑道:“姑娘今日可要遭罪了,这套头面点翠头面真是重的很,顶在头上想来是舒服不了了。”
这套点翠头面做工繁琐,华贵异常,是长莺从姜氏送来的聘礼里头挑出来的。
虽说和她从前公主府里头的头面相比逊色许多,但也算是能入眼的了。
绿竹将冠子戴好后,瞧着自家姑娘真是貌若天仙,连连称赞。
紫珠从外进来,将喜鹊团扇塞到长莺手里,催促道:“姑娘们,得快些了,侯府的花轿已经到了。”
长莺忙要起身,只是厚重繁琐的婚服直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最后还是两个丫头一同搀着她才站起来。手里捏着团扇,挡着面,朝正厅走去。
她到正厅时,远远看到早已守在那里的柳长欢。
妾室不能穿着正红,她的婚服只能是嫣红色,上头的花样虽然也精巧无比,但万万没有长莺的金线万分之一华贵。
一头长发虽只是简单盘起,但那头面也是用过心思的,金玲珑嵌红宝石的冠子,显得她整个人明媚娇艳更甚。
柳长欢也看到了长莺,只一眼,便被她头上的点翠紫金冠吸引,点翠难得,工艺更是繁琐,这冠子估计满京都都找不到第二个。相比之下,她好不容易磨破了嘴皮才让父亲给她打的玲珑宝石冠,顿时黯然失色。
她嫉妒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但等长莺走近时,面上依旧温柔可人。
长莺与她一起到正厅拜别父母后,又一道出了府门。
侯府的花轿正落在门口,姜氏为了彰显富贵,特地用了圣上亲赐的凤凰顶花轿,当然那也是正妻坐的,至于柳长欢,只一顶十分简陋的粉红小轿。
其实就算是纳妾也用不着这般简陋的轿子,普通的花轿也是很华美的,但长莺明白,姜氏这是在为她撑脸面,故意给柳长欢难堪。
对于这个未来的婆母,长莺其实颇有好感,原剧情里姜氏也是有意偏袒柳长莺的,只是原身只顾情爱,又自卑怯懦,面对姜氏的示好时无动于衷,久而久之,姜氏也就慢慢淡了下来。
果不其然,柳长欢看见这轿子的对比,脸黑的脂粉都快盖不住了。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于是有意要在别的地方找回脸面,瞧见谢淮亲自来接亲,于是抢先一步跨出房门,朝谢淮伸出手,想让他拉过自己亲自送上花轿。
周围宾客都在看热闹,见柳家姑娘这样没有规矩,一时间周围议论声不绝于耳。
连带着站在门口送亲的柳羽书都有些黑脸。
谢淮的相貌生得不错,今日身着一袭红色圆领袍,仪容儒雅。看着眼前心上人伸出的手,他有些犹豫,世家大族的公子最重规矩,他虽然深爱柳长欢的才情容貌。
但他骨子里终究还是礼仪伦常一箩筐的,既为妾室,就要守规矩,更何况出门在外,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是侯府的脸面。
于是他只犹豫了一瞬,便越过了柳长欢的手,朝长莺走去,微微扶住长莺的胳膊,搀着她上了花轿。心里想着晚上回了府再慢慢向柳长欢请罪。
柳长欢的手依旧悬在半空中,她似乎十分不能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
直到身边丫鬟红玉低声提醒,她才尴尬的收回手,兀自上了后头那顶简陋的小轿。
瞧着柳长欢憋屈的模样,长莺心满意足。
小插曲过去后,不多时便到了侯府大门。
柳长欢没有资格从大门进入,快到侯府时她的轿子就拐了弯从旁边的角门进入,由几个丫鬟婆子冷冷清清地将她送进了晚香阁。
长莺则在宾客和侯爷夫人的见证下正式拜了天地后,才送进洞房。
她所住的院子是府中最豪华也是位置最好的一处,名为玉露堂,且紧挨着谢淮的金风堂。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是顶好的兆头。
待屋里的宾客散去,只剩下紫珠和绿竹二人时,长莺方才放下手中的团扇。
但身子仍旧懈怠没有,依旧端端正正地坐着。
直到半夜,房门被推开。
谢淮今日并未喝多少酒,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水糊弄过去的,所以此刻借着屋内明亮的烛光,他真真切切将长莺的脸看了个清楚。
若说柳长欢是美艳绝伦的盛放牡丹,那长莺此刻便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