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庆几人提着张思奇匆匆往诏狱去。
行至东长安街时,碰上几个翰林下值回家。
张思奇又喊又叫:“诸位大人救命啊,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只因家中妾室惩治恶奴失了分寸,令恶奴身死,这帮人抓了我的妾室不算,竟连我也一并抓了,我可是堂堂三品大员,东厂如此肆意妄为,安知大人们日后不会步我后尘!
诸位大人请一定要唔唔………”
话没说话,嘴就被堵上了,扈庆扫了几个翰林一眼,吓的好几人后退两步,这才满意的提着人走了。
眼见人走远,几个翰林这才松了口气。
气愤道。
“只因家中妾室打死几个恶奴,堂堂三品尚书便被抓去诏狱,这,这何其荒谬,真是气煞老夫了!”
“李修当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如此,明日我打碎了一只碗,是不是也要被李修抓去诏狱严刑拷打啊!”
“这不是罗织罪名,随意戕害朝廷命官吗!”
“弹劾!老夫今日必定要弹劾此等奸佞,还朝堂一个清净!”
“可是陛下被他蒙蔽,极为宠信于他,上次,唉,我看你我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了,日后约束点自家人便是。”
……
老翰林们摇头叹息着各自回府。
谢周生却没动。
过了一会儿才转身上轿,吩咐道:“去皇宫。”
随从应了声,正准备让人抬轿,忽然发觉不对,忙问道:“大人,这个时辰了,咱们不回府,为什么要去皇宫啊?”
谢周生道:“不要问,快去。”
随从只得应声。
薄薄夜色里,一顶小轿来到宫门外。
守门的侍卫立刻上前拦住:“什么人!”
谢周生下轿,拱手作礼先报了身份说道:“我有要事要面见陛下。”
大臣求见皇帝,侍卫们从来不敢怠慢,立刻引他进去,到了中庭。
中庭有管事太监侯着,搜过身之后,便引去了侯宣厅等候传召。
一个时辰后,谢周生出来了。
重新上了小轿直奔诏狱而去。
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街道逐渐被抛在身后。
前面围墙耸立,门前虽挑了灯笼,却越发得像巨兽的两个眼睛。
从内里传出的惨叫声,仿佛是巨兽在低吼。
随从和抬轿的四个轿夫,腿都有些抖。
还是想着自家大人手里的东西这才勉强走到地方。
谢周生下了轿,门前两个番子看到他身上的绯红朝服,稀奇道:“哟,还是个官。”
“真是奇了,那些个官员平时见了咱们恨不得绕道走,今个儿竟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谢周生将手中中玉佩举高:“我奉陛下之命前来口传圣谕,尔等速速带我去见李修!”
两个番子一愣,互相看看,只得躬身引他进去。
李修此时正在诏狱。
他因一件要案过来,办完了事,顺带去看了下张思奇。
妾室打杀奴婢的事,可大可小。
若是张思奇的政敌处理此案,定会让他丢官流放。
但李修跟这人没有利益冲突,只打算按律法来判。
兰夫人做恶杀人,自然是要以命抵命。
张思奇包庇纵容,按律将被降职,监禁三月。
他拿了这两人的口供罪状,打算明日送到皇帝面前过过眼就可以执行了。
云安站在堂下,她作为原告被再次问话,并在状词上画押,最后得到这样的处置,心中激动万分。
正在这时,有番子匆匆进来在李修耳边耳语两句。
李修面色一变,抬手挥退番子。
下一刻,谢周生在两个番子的带领下走进来。
“大爷?”
云安看到谢周生后,惊愕的叫出声。
谢周生看她一眼,有些讶异。
这丫头怎么会在诏狱?
不过此时他也没工夫关注她,扬声道:“陛下口谕!”
李修早已经从桌案后站起身,快步走过来,撩袍跪下。
堂上的扈庆,云安等人也连忙跟着跪下。
谢周生道:“陛下说,朕让你统率东厂是让你替朕分忧,不是让你张扬无度,滥用职权,胡乱抓人!张思奇不过一时失察,何至于就要拿他入诏狱?长此以往,满朝文武岂不是惕惕然如惊弓之鸟,如何替朕做事!
朕命你速速放了张思奇与其妾室,跪与德化门前至明日卯时,不得有误!”
语落,满堂寂静。
扈庆猛的抬起脸,满含戾气的瞪向谢周生:“你这小人,在陛下面前进了什么谗言!”
德化门是平日来朝臣们进出上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