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被京城里的那些个酸儒常常挂在嘴边,还谱成曲,在瓦舍里传唱。
而作这首词的人正是当年送妇人花灯,同她一起游街的男人。
这男人至今还未曾娶妻!
青年难免会想到妇人刚进侯府时,府中的传言。
又见她冒着寒气,不顾身子也要起身写他的词,还露出笑容。
她心病难解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青年只觉得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同她青梅竹马,为了同她这个书院院长的女儿成婚,他不惜违抗父母之命。
被抽得满身血也不曾动摇。
可她呢。
仅仅只是一盏花灯。
仅仅只是同游一晚。
她就对人家情根深种,嫁入侯府,嫁给他竟叫她如此委屈,病成这般模样,需要写他的词才能缓解一二!
那他何必再守着她!
自此。
青年再不去见妇人。
可当无意中听说,她在偏院被下人刁难后,他还是心软了。
去看了她。
她更加憔悴了。
已经没了美丽的样子,手上都是冻疮,却不知疼似的正一针一针绣着香囊。
屋里没有地龙。
床上被褥单薄。
她连件厚衣服都没有,身上披着的还是那日,她起身写词的外衣。
青年过来,她也没抬眼。
他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
只是出去,亲自将刁难她的下人全部打死。
妇人的吃穿用度又恢复了。
但她的心却越来越远了。
青年能明显地感觉到。
往日里,只要他来,她纵使病着,眼睛还是亮亮的,带着笑。
会唤他羿哥哥。
如今,别说笑,她连话也不同他讲了。
唯一的一句是让他放了她。
青年忍怒没有苛责她。
可当他出门无意中看到那个男人身上佩戴着的香囊时。
他的怒火终是再也压不下去,火红的烧了起来。
他将青年狠狠地揍了一顿,扯下他身上的香囊回府质问妇人。
面对他的怒火盈天。
妇人却如一潭死水。
她平静地看着他,再次说出了那句话。
“放了我。”
青年终于失去了理智,手中鞭子抽到了妇人身上。
“贱人!”
他这样骂她,一肚子怒火地策马出府了。
可当他从周云观回府时。
府中正乱。
管家焦急告诉他,妇人独自爬到了别苑宝塔的最高层。
这宝塔是座佛塔。
侯夫人信佛,特意花重金在别苑建了座莲花宝塔,时常请护国寺高僧入塔讲经。
莲花宝塔高十八层。
越往上,空间越小,且没有遮挡。
她独自一人爬这么高,是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青年这一刻心慌得厉害。
比那年,她同他说各自安好时,更慌。
他连滚带爬地过去了。
她难得做了装扮。
穿着她年少时爱穿的鹅黄色襦裙。
只是太瘦了,少年时的襦裙,此时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头上的妇人发髻被拆开了。
长发披散下来,梳成娇俏的少女发髻。
脸上扑了脂粉。
嘴唇点了口脂。
只是如此还掩不住她的苍白。
她站在宝塔边缘摇摇欲坠。
“素素,别!”青年心跳如擂鼓,膝盖和腿都是软的,“回来,回………”
“羿哥哥,这里好高啊。”她看向他,却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别人,展颜笑道,“你过来接我一下。”
可他就在宝塔上,如何能接得住她。
她这句话似乎也不是说给现在的他。
青年眼睁睁地看着她说完这句话,仰面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