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妩在软枕上虚虚靠着,脸色依然惨白一片,这会儿稍稍缓了过来,终于能张口说出完整的话了。
“你瞧我这不成器的身子,拖累王爷了。”她低低道,“方才谢过王爷。”
沈之珣将熬好的小米粥一勺勺喂给她,也不回话。
喝了粥,胃里有了东西,青妩觉得舒服多了,却也愈发昏昏欲睡,船晃晃荡荡,困意就愈加不可抵抗。
迷迷糊糊地再也支撑不住,竟真的睡了过去。
沈之珣望着她的睡颜,估摸着是因为歇息了又吃了粥,看起来脸色总算缓过来了些,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看她安稳下来,却轮到他心中憋闷,她是什么意思?为何还唤他“王爷”?
室内静谧,青妩身上有股袭人的幽香,此时勾着沈之珣的鼻尖,直想教人靠近她,仔细嗅一嗅。
许是方才吐累了,她睡的很沉,面容舒展,沈之珣想起幼年时在皇宫中养的那只雪白的御猫儿,睡着的样子也是这样香甜而安宁。
他屏住呼吸,俯下身轻轻靠近她的脸,试着轻轻唤她“青妩”。
没有丝毫反应,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
她的皮肤很白皙,吹弹可破,隐隐能露出淡青色的血管,越靠近,那股香味就更胜,堪堪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还是没能抵住那份欲念,他的唇轻轻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他的心中满足不已,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她果然那样柔软,香甜,就像心中最深处的美梦一样。
青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天地万物都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晚风徐徐而来,夹杂着江水特有的潮湿,使人心中一片宁静,更觉夕阳无限好。
沈之珣靠在床沿上,已然睡着了。
从未这样近的看过他,许是因为乔装微服的缘由,他并没有戴以往一直戴着的额环,露出宽而光洁的额头,侧脸轮廓有些冷硬,他闭着眼时眉目间有一股不敢让人过于亲近的冷意,乌发青衫,愈发衬出了一身王公贵族的威严贵气。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沈之珣倏地睁开了眼睛,霎时间天地间旁的都失色了,只有那一双幽蓝色的眸子眸光温柔净澈,似是盛了满天星河,直教人想醉溺在其中。
“怎么了?”沈之珣初初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面前少女失神的模样。
“好漂亮的眼睛。”青妩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这样说是否逾越?
毕竟他的母亲是异族女子,所以他才有这样一双蓝色的眼睛,不知这是否是他的禁忌?
沈之珣被她突兀而来的这句话弄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蓝色的眼睛,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时刻提醒他血统不纯的东西。
从小到大,有很多人在看到他眼睛的时候面上都有讳莫如深的神色,无心者好奇,有心者轻视。
而她却说,很好看。
沈之珣的脸色从尴尬到不确定再到感动,后而舒颜爽朗一笑。他只觉得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越过了天女山主峰,已经过了最凶险的巫陵峡一段。大船这才放慢了速度,破碧波缓缓而行。
皓月当空,风平浪静。
“并无什么凶险之事发生。”沈之珣喃喃道。
已有段时间没有官船再走这条水路了,连这一条船,也是自己暗里百般斡旋而来的。
按理说若是有歹人从中使坏,都好久没有行事了,见自己所在的这一艘大船,怎么会按兵不动?
这艘船在这江心,就是活靶子啊。
正思索着,却望见青妩不知何时已移动到舷窗处,正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地往外偷看。
她从未坐过船,更没坐过这么大的船,登船之时就想着上来后可要好好看一番风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晕船。
她到底是才十七岁,虽然看似通透,内里却还是一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年轻女子。
眼看天色暗了下来,怕再不看看外面的景色,就来不及看了,这就连午间晕船时的难受都顾不得了。
思来想去,一边被晕船的难受憋闷吓怕了,一边又想看看这船在江中游是怎样的景色,左右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带你出去,夜间的风景也别有一番风味,你若是没坐过船,定会喜欢。人坐在船上和在岸边,是完全不一样的美景。”沈之珣看着她,蓝色的眼眸中满是罕见的宠溺之色。
听他这样说,青妩便更动心了。
现在船刚刚行过天女山主峰,水面渐渐开阔,天女山山脉的神鱼峰据说好看的紧,现在天色虽暗却仍有余下的天光,刚好能勾勒出那神鱼峰的鱼头和鱼身形状。
这样的景色只有在船上才能看到,她定欢喜的很。
“可我怕……”青妩仍是有些担忧,午时的那种失态模样,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沈之珣扯下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