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主消失后,他得知了我的身世和那个预言之后,就不允许我出山庄一步,将教我琴棋书画的女先生换成了勾栏教坊的嬷嬷,还要我以身试毒……之所以会继续收留我,只不过是觉得我对水镜山庄来说有大用处,想让我以色侍人笼络太子的心,从而保水镜山庄安宁罢了。望舒心机深沉,老庄主只是想按照国师所说收留我,待我成年之时完璧归赵即可,但望舒却从中看到了利益所在。”青妩顿了顿,淡淡道,“他一贯不做赔本的买卖。”
在水镜山庄的时光太过黑暗和迷乱,望舒对她时不时的关心都是带着目的的,他做事狠辣果断,武功高绝,有自己要维护的秩序和公平,然而,他仿佛有种教化人心的力量,没人能抗拒他的影响和意志。
有时幻梦中醒来,青妩看着周遭的一切,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负预言的命定太子妃,还是望舒身边被囚禁的奴婢?
“他……真的可以放过我么?”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悲愤掠过她的眼眸,青妩再也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
“那为何你不想让我杀了他?”沈之珣终于问出了自己最为在意的话,“你对他,是否有别的感情?你们之间可曾发生过什么?”
“不曾。”青妩答的果断,“不想让你杀他,只是觉得他那样的人应该埋骨于江湖,而不是被囚于牢中。况且,你根本杀不了他。”
沈之珣在确认她对望舒没有其他的感情之后,眉头渐渐松开,心里都松泛了不少,仿佛一块石头被搬走了,他面色稍霁,点头道:“我亦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若是能为我所用,定会为我们所谋之事如虎添翼,可惜……”
“我猜想他不愿意与你合谋只是因为有我在其中,他认为我终究是要成为太子妃的,我成了太子妃就可履行与他的承诺,那他自然不需要再多此一举地去与你为谋。”青妩淡淡道。
日光灿烂,照射在江水中如同水银泻地,透过船舱窗户,莹亮的光洒在青妩脸上,她娓娓说着,竟让沈之珣一时看痴了去。
“王爷,如果我不回水镜山庄,当不成太子妃,南望舒的如意算盘就落了空。到时他该当如何?国师定向他发难,而他为了保护水镜山庄,会不会重新考虑与你共谋大事呢?”青妩微笑道,面上满是通透淡然之色。
沈之珣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之色,这样聪慧的女子,怎么能放她从自己身边离开?
他定定看着她,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缓缓说道:“以后不必再唤我为王爷。”
青妩一怔,却不知如何作答。
沉默片刻,沈之珣握住她的手,定定看着她道:“曾经我担心所求之事太难,未来之路坎坷,若是终将守不住你,不如不去触碰。但这段时间以来,我以为我是一个有自控力的人,可是在你这却全然不奏效……我实在不想错过你,你可愿意?”
沈之珣深知自己的脾气,年少时被逐出皇城,却一直心比天高,恃才傲物,寻常女子皆入不了他的眼。
他知道要是喜欢上一个女子,除非她能赛过自己,方能叫他心悦诚服。
然而这样一个女子却是身负天下皆知的预言,若要了她,那就是公然和天子作对……这道理从他们初识时他就知道,曾经是为了赌一时之气,现在则是为了自己的心——
一旦想到她以后嫁给别人,心中的酸涩比打翻十坛醋更甚,想独独占有她的念头太过强烈,简直势不可挡,越克制越渴望。
他不能够容忍她如浮光掠影般匆匆而过。他想要这个女子驻足于他的生命,一日复一日,以他为尽头。
她的心中没有南望舒,没有别的男人,这就够了。即使前路漫漫,即使玉石俱焚。
见青妩不答话,沈之珣又小心翼翼地温声问道:“青妩,你可愿意?”
这次问愿不愿意与上次全然不同,沈之珣已将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在青妩面前,只盼望她的心也与自己一样。
这种又忐忑又甜蜜的心情让他有种奇异的幸福感。
也许是午后的阳光太过温暖,突然青妩有些奇怪的眩晕,心口也堵的难受。
沈之珣的一番恳切言辞,在此时听起来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她用力扶住桌面,胃里却一阵翻腾起来,连沈之珣的那张脸都变的有了重影。
沈之珣见左右等不到她的回答,甚至她的脸色也愈发不对,心中的希望一分分沉了下去。
青妩坐在明月宝石凳上,强自压抑难受的感觉,却越来越严重,连气儿都喘不上了。
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种往上翻涌的感觉,她连忙站起身来疾步往舱外甲板上跑。
跑到船舷处找了个缺口,张口就吐了出来。
沈之珣紧随其后跟了出来,见她吐的厉害,忙招呼跟着的侍卫拿干净的手巾和热水盆来。
一旁的侍卫眼神相互交换,想抬头却又不敢,只能偷偷瞄向俩人,眼神变幻莫测……王爷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