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朱祁镇十分乐观,但也先还是吸取了孛罗的教训,坚持让大军休整三日,然后再与明军开战。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京城外便陷入了静默之中。孛罗忙着修建营垒、巩固防御;也先忙着整顿军心、鼓舞士气。
明军这边,各营大军都在紧张地备战。尤其是石亨的五军营和孙镗的三千营,更是摩拳擦掌,誓要在下一场大战中建立奇功,把风头从北城明军那里抢回来。
京军如今变成了四大营,而四大营内部也是相互竞争的。
石亨的五军营,本来是京营的老大哥,是京营规模最大,也最精锐的军队。如今还未施展,就已经被神机营和新组建的骁骑营抢去了风头。这严重伤害了五军营将士的自尊心和荣誉感。
好在石亨和孙镗亲自入城面圣,向新君大大地表示了一番忠心。好说歹说,朱祁钰终于同意放权,允许石亨和孙镗在也先主动攻击明军的情况下,便宜行事。
反正朱祁钰通过大水漫灌式的宣传,已经让全北京的百姓都知道,皇帝亲自指挥四万大军,负责北城的军事。所以就算石亨、孙镗战败了,那也是西城守军的问题,和皇帝没有直接关系。
这样一来,不仅不损伤皇帝的威严,反而西城守将的失败,还会衬托出亲守北城的皇帝是多么的英明神武。
当然了,石亨和孙镗能取胜,那是最好的了。
城外很安静,城内却完全相反。这三天来,街头巷尾,以及新君设立在各坊各市的宣传点,都出现了一本名为《征北录》的小册子。
说是小册子,只是说这书有点薄,但每页的大小,却是普通书的四五倍。只因这本册子,是以图为主,以文字为辅,图文并茂,讲述了从正统皇帝出征,到太上皇帝兵临北京城下的全过程。
《征北录》这个名字本来就含有浓浓的讽刺意味,正统皇帝率五十万大军,亲征北虏,结果征着征着,征到北京城来了。而正统皇帝,则硬生生把自己征成了太上皇帝。
所以这书既是征北虏之录,也是征北京之录。
书册中最精彩的,莫过于紫荆关下,天子叫门。朱祁钰请的一流画师,将太上皇摆齐天子仪仗,身后带着整整齐齐三万瓦剌大军,气吞山河,威压紫荆关的场景,原原本本地还原了出来。
即使是目不识丁的普通百姓看了,也能从中感受到瓦剌大军的雄壮声威,和明军当时的迷茫彷徨。
虽然时间有限,朱祁钰手下的数十名画师,没日没夜地赶工,也只做了几百份出来。但一个人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看完,然后交给下一个人看了。而且还可以多个人一起围观,正好便于众人看完之后,一起讨论。
所以这本册子还是一传十,十传百,以飞快的速度在京城流传开了。
也因此,新皇帝和孙太后、太上皇之间的冲突,正式开始了。
为什么朱祁钰要选择这样一个时间点,那是因为朱祁镇在北京城外,最多也就再呆不到一个月了。两人再不交手一下,接下来的三年时间几乎就见不着了,塞外苦寒,相隔千里,到时候想交手都找不着人了。
趁着朱祁镇还在北京城下,朱祁钰要逼更多的人站队。要么跟着新君,要么跟着上皇,没有那么多空间给人左右摇摆。
在京师保卫战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里,朱祁钰一定要把自己的威望提升到一个非常非常高的程度,并把朱祁镇的威信彻底打压下去。
……
双方休战后的
朱祁钰忙上前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小王妃,这是什么情况,我没听说谁又立下战功了啊,这是要赏谁?”
林香玉闻言笑道:“不是要赏人,是有人得罪我们了,所以奴家要去教育教育他们。”
“教育教育他们?拿一箱一箱的金子和银子去教育人?世上还有这种好事,那我也想被王妃教育教育。”
林香玉拍拍身边的箱子:“夫君看真了,白银三十万两,黄金五万两,要是拿来教育夫君,足够把您埋起来了。”
朱祁钰闻言,连连咋舌:“咱们家一共也没多少银子了吧,三十万两,你是不是搬出去了一半的存银?”
“差不多,算是一小半的存银吧。不过三十万两搬出去,很快就会有一百五十万两搬回来的。”
朱祁钰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追问缘由。
林香玉解释道:“还不都是因为夫君,这几日您一直宣扬太上皇的不是,现在孙太后娘家开始还击了:他们暗中派人到处说奴家是夫君从野地里拣回来的,出身低贱,德不配位,应该自请放弃妃位,滚回江南老家去。
然后再让郕王妃汪氏正位中宫,成为新君的皇后,母仪天下,同您一起进紫禁城,去住乾清宫和坤宁宫。”
朱祁钰闻言赞道:“可以呀,这些人是真够勇敢的。只是为什么孙家会一上来就亲自出头呢?”
“不然怎么办,武将现在至少明面上都控制在夫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