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身穿着墨蓝色纻丝葫芦纹褂子的太监总领德宝,与一身金色铠甲的禁军首领周义武同时出现在宣王府正门时,顾九卿仍是一派从容之色。
“奉皇上口谕,搜查宣王府。”
周义武神色肃穆,带着军人的稳重肃杀,向着顾九卿双手抱拳,道:“宣王殿下,得罪了。”
顾九卿瞄了眼鱼贯入府的禁军,道:“周大人请便。”
德宝上前一步,先是叹了口气,满眼无奈道:“殿下,圣上请您跟侧妃江氏随老奴一道入宫。”
顾九卿略一颔首,道:“嗯……这个时辰,阿幼该是在休息,本王去叫她。”
德宝眼见着顾九卿未差遣任何人,反而自己亲自走向后院时,心下大惊:看来外界传言不虚,宣王殿下果然对这位侧妃相当钟情。
还没走到后院,就听到一阵嘈杂之声,隐约间似乎还能听见些拳脚之声。
周义武与德宝互一对视,都把目光投向走在最前面的顾九卿——
难不成这宣王府内,真的查出什么不得了东西,所以府兵跟禁军动了手?
这禁军可是只听从皇上的命令,跟禁军动了手,就相当于打了昊元帝的脸面,谁人这般胆大!
顾九卿无奈一笑,脚下加快了些速度。
转过一道月亮门,便看见桑北延一袭玄色长衫,长身玉立地站在正屋的院子门前,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而在他面前,是被他以单手的内衣震倒的一片禁军,黄灿灿地倒了一地,甚是好看。
早在东海时,周义武曾与桑北延见过,知道他是侧妃江氏的护卫,更知其身手不凡,内力深厚,若是真动起手来,便是自己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凛然地向前迈了一步,手掌握在腰间的佩刀上,正色道:“桑护卫,我等此番是奉皇上口谕,搜查王府上下,还请回避。”
桑北延抬眸望他,道:“这处院子的主人没发话,谁也搜不得。”
“你……竟敢抗旨!”
周义武不想他竟这般直接,“唰”的一声抽出佩刀,其他禁军眼见长官这般,纷纷抽出刀剑。
一时间,院门口刀光剑影,剑拔弩张。
德宝紧忙凑到顾九卿身边,小声道:“殿下,不过是搜查一番,何必闹成这样!”
“这侍卫怎么回事?”
他瞄了眼高大挺拔的桑北延,胳膊肘碰了碰顾九卿,提点道:“忒不懂规矩,哪能这般强硬,好似倔驴一般!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了谁的指使,故意跟禁军作对呢!”
这两句话说得很是周全。
轻轻一带,就把这当众抗旨的谋逆之罪归结成是,一个不懂规矩的小侍卫的冲动之举。
周义武自是看出他的回护之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狠瞪着桑北延,却还是将佩刀收了回去。
德宝身为太监总领,日夜陪伴在皇上身边,自是心腹,他这般回护着顾九卿,说不准是圣上的意思,便是周义武这个禁军首领,也不好动硬。
可眼瞧着有人都把台阶递到跟前了,那桑北延却不为所动,仍是一副横刀立马,万夫不当的气势。
“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清脆的女声自他身后响起,只见院门被打开,身着素色裙装的女子探出头来,疑惑地望着金光灿灿的一众禁军。
顾九卿向着江幼一笑,道:“没什么,不过是禁军得了父皇的旨意,要搜查王府罢了。”
“喔。”
江幼缓步走出来,向着桑北延道:“不过是搜个院子罢了,搞得这般势同水火做什么?就好像这院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德宝身上,疑道:“德宝总管竟也来了,也是一起来搜院子的?”
德宝望着眉黛青颦,粉面朱唇的旖丽女子,心下一阵惊叹:这江氏真真好容貌,便是放眼整个盛京,也难有一人与其争锋。
难怪宣王殿下这般钟情于她。
作为数十年混迹在皇宫的人精,德宝自是个八面玲珑的,从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便是知道这江氏恐怕此劫难渡,也毫无怠慢,仍保持着谦卑亲和的模样行了一礼,道:“老奴见过英嘉夫人。”
顾九卿把话头接过来,道:“德宝总管到此,是特地来迎你我二人进宫,去跟父皇请安的。”
桑北延眸光一凛。
从来只听说,做臣子和做儿子的主动进皇宫去请安的,可从没听说哪个是要首领太监亲自来迎的。
想来这太监来此,应该是那东楚皇帝担心二人抗旨,才特来遣他来走这一趟吧。
其中的道理,江幼又怎会不知。
她淡然一笑道:“既是如此,莫要让父皇等得着急了,这便走吧。”
又想起什么似的,向着周义武行了个礼,道:“府上女眷众多,还请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