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宴结束的时间,比预想的早了一些,恭送帝后先行离场后,剩下的人也逐个起身起来。
常宁公主顾灵瑶很舍不得跟江幼分开,拉着她的手撒娇道:“这时辰回去也是无聊的,要不三皇嫂宿在我宫里?”
“便是公主有这个兴致,我却是个熬不住的,没法陪着守岁呢。”
江幼又瞄了眼殿上梅花形鎏金盘子上,裹着明黄色烫金纸的盘香,笑道:“如今亥时已过了,早些安寝才是。”
前世,001是彻夜不睡,越夜越嗨的夜猫子,皮肤全靠科技保养,直到重活一世,才知道规律作息,早睡早起,才是保养皮肤的上上之道。
况且,原主生了副好皮子,又白又嫩的,她自是格外珍惜着用。
但顾灵瑶却是个贪玩性子,她念叨着:“这除夕守岁,一年就一次,若是错过了今晚,又要白白等三百多日,你不陪我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说完,很夸张的长叹了一口气,就好像不陪着她守岁,是多大的遗憾似的,转身屁颠屁颠地去找堂姐顾雅贞说项。
结果,那位更是个严守着宫规纪律的好宝宝,不仅自己日落而息,鸡鸣而起,更是扳着一张清冷的容颜,谆谆道:“古人有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故凡早起者,其人必勤,成事之基也。灵瑶,你宿日惫懒,不若年节几日随着我一道作息,也好磨一磨你的性子,如何?”
顾灵瑶只觉得一颗头涨得好似两颗那般大。
再一刻也不敢多待,迅速跑路……
江幼瞧着她一副溃兵游勇的逃窜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前阵子被些事儿耽搁了,这才没腾出空档去西山梅园。”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顾雅贞缓步走来,与顾九卿福礼后,向着江幼道:“现下想来,没能当面见识英嘉夫人的诗文风采,真是遗憾。”
江幼落落大方的回了礼,笑道:“郡主谬赞,正如先前所说,那三首诗……”
她才想说并非自己所作,却被顾雅贞淡笑着挥挥手,阻止继续说下去。
“毁誉之来,皆不徒然。”
顾雅贞目光清朗,直视江幼道:“人之出身,无论微末或是尊贵,都并非可选之事,夫人何必妄自菲薄?雅贞并非轻誉之人,更非可誉而不誉之人,夫人便莫要自谦了吧。”
江幼一愣。
啧。
这姑娘倒是个强硬的性子,便是拒绝她的夸赞都是不行的。
果然如顾灵瑶所说,是个孤高磊落,直言快语的。
吕芝娣冷眼旁观着江幼与郡主聊得火热,而自己身边却无人搭理,一片冷落,心中更是愤恨不已,起身便要离开。
“吕小姐留步。”一道女声自她身后响起。
吕芝娣转头,正瞧见一个小宫女快步走到她面前,福了一礼道:“奴婢见过吕小姐,皇后娘娘请您去坤宁宫叙话。”
一听说是皇后找自己,吕芝娣一扫心头上的阴霾,登时雀跃起来,她斜着眼睛睨了江幼一眼,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以帕子掩口,声音略提高些,道:“皇后娘娘就只叫了臣女前去吗?”
那宫女恭敬地回道:“是的。”
吕芝娣微微颔首,眼中一片得意之色。
呵。
就算那个小贱人出尽风头又怎么样,在皇后娘娘心中,她才是正经的儿媳妇人选。只要皇后娘娘认可她,这个宣王正妃的位置,早晚都是她的!
吕芝娣心中这般想着,脚步都轻快不少,片刻后便跟着宫女来到了坤宁宫。
皇后已换了常服,正倚在软榻上阖目养神。
吕芝娣福礼问安道:“娘娘万安。”
“嗯,起吧。”皇后甄氏的声音透着些疲惫。
吕芝娣应了一声,心头却是一愣。
从前她来这坤宁宫,皇后娘娘哪次都是亲热地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可从未让她站着叙话的啊,今儿是怎的了?
她蹙起眉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皇后的脸色,无奈隔着微微晃动的晶莹珠帘,并不能看真切。
“你这孩子,是本宫看着长大的。”
皇后甄氏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其中含着些意味不明的感叹:“在本宫心中,你是这盛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娴淑闺秀,知书达礼,温柔体贴。”
吕芝娣闻言,心头一喜。
皇后娘娘漏夜唤她前来,又这般直白的夸赞,莫非是定了把她许给九卿哥哥的决心了?
这么多年的心思总算没有白费,皇后终于吐口了——
吕芝娣正徜徉在美好的愿想中,却听皇后继续开口道:“但是最近,你的行事却越发偏颇了。”
皇后微微坐直了身体,缓声道:“自从江氏入了宣王府的门,你便一日都未消停过。”
“本宫知道,你心里提着一口气,觉得那江氏比不过你的出身才学,更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