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的目光向门口望过去,一名身穿雪青暗花竹纹锦缎对襟褙子的高挑女子,出现在殿门口。
她面色白净,眼帘微低,鼻梁高挺,唇色很淡,面容很是冷清,再搭配这一身寡淡肃静的衣裙,更衬得气质淡漠,好像生在高山之巅的一株孤松一般,令人不敢触及。
嗯。
气质型的清冷美女。
江幼瞧着她身上的雪青裙装,再低头瞧瞧自己的,轻轻的叹了口气——
原本,她也是打算今儿还穿着素色的衣裙赴宴来着。
但是临着出发前,兰夫人端着一套崭新衣裙过来:“除夕夜宴,端的是个热闹喜庆,不好再穿那冷冰冰的月白袍子。”
江幼本想坚持一二。
不过,最终还是兰夫人眉眼间的和煦温婉、又坚定不移的微笑中……妥协了。
唉。
她从不怕硬碰硬,但是面对善意和温柔,却力不从心。
那女子的目光向着殿内一扫,正瞧见一名身穿象牙白底色绣朱红如意锦缎长裙,云髻乌发上簪着一支嵌着红宝石的镂空花珠步摇的绝色女子,心中暗叹一声:好一个仙姿玉色,艳美绝俗的佳人!
视线正对上江幼的,二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眼底俱是闪过一抹欣赏之意。
“雅贞今儿来的怎么这般晚?”昊元帝笑盈盈道:“快些进来,外边天寒地冻的,不好多待。”
江幼才落座,顾灵瑶的身子就探了过来,趴在她耳边絮絮道:“这是我堂姐,顾雅贞,是已故的瑞王叔的掌声明珠。”
据顾灵瑶说,某次皇家围猎时,猎场里竟偷钻进来一头棕熊,眼见着昊元帝就要命丧熊掌,被及时赶来的瑞王叔所救,但是瑞王叔却因重伤不治,过世了。
从此之后,这位瑞王叔的掌上明珠,虽名义上仍是郡主,但享受的却是公主的待遇。
“我这位堂姐啊,性子虽然是孤高冷淡些,但是却真真是个正直磊落的。”
顾灵瑶话语中带着一丝敬重和惋惜,道:“她原本有一桩不错的联姻,据说联姻对象也是个某个皇族的皇子太子之类的,但那人犯了什么天大的案子,就耽搁下来了。”
“这都十多年了,那人也再没什么音讯传来。这桩婚事一直推延至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真真是浪费堂姐这许多年华!”
江幼疑惑道:“既然婚约一方犯了事,婚事作废便算了,她还一直等着作甚?”
顾灵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要不怎么说我堂姐是个正直磊落的呢,她虽然对这桩联姻并不满意,但始终遵守着契约精神。她说当初定下来是两家坐在一起商定,那么便是要取消,也该是两家坐在一处取消,绝没有她一方单独取消的道理。”
“哼。”
顾灵瑶的眼珠子向着吕芝娣的方向一瞥,轻蔑道:“可不像某些人……明明跟郑家有婚约,还整日贱兮兮的缠着我三哥,如今郑家虽倒了,但那婚约可还没个说法呢!就开始上蹿下跳的往母后宫里钻!”
江幼轻轻点头。
与顾雅贞坚守契约的执着比起来,吕芝娣的作派,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些。
江幼的诗文又得了个满堂彩,就连陈元青和吕芝娣,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甘,挤出些赞扬的笑意,跟着鼓掌。
之后众人又逐个的作诗怡情,殿内气氛一片和美热烈。
又一轮举酒后,就有各宫嫔妃按着提前排好的顺序献技助兴。
能入得宫中伴驾的,哪个不是教养良好的千金闺阁、名门淑女,琴棋书画,歌喉舞技各有所长,从前她们一直被压抑在宠冠六宫的吕贵妃之下,不好伸展。
如今得了机会,自然是铆着劲儿的发挥,施展浑身解数,都想从帝王那分得一份专宠和疼爱。
江幼瞧了一圈,却没见着玫嫔的身影。
想来这会儿,她也没什么心思欢庆新年吧……
当一位身着桃粉色薄纱广袖裙的嫔妃,收了婉转的歌喉,又风情万种的谢恩后,报礼太监的尖细嗓音蓦然响起,说下个节目名为“莲年余庆”时,站在昊元帝身侧的大太监德宝,心脏猛的一跳,额间都渗出些冷汗来——
原先的戏折子上,可是没有这出节目的。
而且,这个“莲”字……莫非指的是那处?
但即便他心惊肉跳着,此时却已什么都来不及了。
德宝只能汗涔涔的听着悠扬乐声响起,再眼睁睁的望着十多名身穿水粉色雾纱罗裙的舞女,赤脚踩上柔软的地毯,伴着柔和舒缓的音乐,莲步轻移到大殿之上。
水袖轻舞间,殿上竟飘忽起淡淡的白雾,衬得这集英殿愈加缥缈梦幻,仿佛那些舞女也并非寻常人类,而是些住在九重天上的仙女一般。
舞女朱唇微启,殿上传来她们高昂的咏唱: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