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还真没想到,江幼这么轻易就允她入府。
彼时,街上众人都在指责奚落她是个刻薄寡恩的不贤嫡母,陈氏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不如趁此机会要求住进王府,自己好歹是江幼的嫡母,腰板子多少硬些,总好过在陈府低三下四,或者住那些个脏乱的客栈来得舒服,说不定以后还能谋些好处。
本以为江幼会推辞一二,却没想到她答应得极其痛快,竟丝毫都未迟疑。
众人见状,愈加夸赞英嘉夫人为人至孝,对待这等恶毒的嫡母都能这般良善,真真是个好的,同时对怨毒刻薄的陈氏愈加嫌恶,斥责之声不绝于耳。
随着宣王府正门缓缓阖上,聚集在府门前的围观群众也很快散开了。
宣王府内。
当陈氏瞧着顾九卿和江幼被前呼后拥地走向内院时,她赶紧快走几步试图跟上去,却被王府的管家拦住。
管家笑得一脸亲和,道:“江夫人是宣王府的贵客,已经为您备好了上等的厢房,请吧。”
眼看着江幼的身影逐渐消失,陈氏有些急切道:“哎哟!等等,等等再去,我要跟幼丫头说两句体己话呢!”
管家笑的愈加亲切有礼,道:“既进了这府门,什么时候见不成啊?您这身装扮来回走动,府里这许多双眼睛可都瞧着呢,不合适呀。”
陈氏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副“披麻戴孝”的造型,确实该先换掉,但她来的匆忙,也没带着包袱和换洗衣裳……
管家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江夫人无需多虑,衣服鞋袜,首饰头面,这些小事儿,哪用您费心?都给您置办齐了,安心住下便是。”
许久不曾被这般礼遇的陈氏,一时有些飘飘然,只觉得自己当初把江幼嫁给宣王爷的决断真是极好,才换来如今的富贵体面。
待陈氏的身影越走越远,管家渐渐敛了笑意,吩咐身边的婆子道:“这妇人,是招了咱们殿下和侧妃厌恶的,若是让她扰了两位主子的安宁,你们可没有好果子吃,明白了吗?”
婆子紧忙恭敬的应了:“您放心,奴婢知道该如何行事。”
在王府里做事的,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心思机敏的。
上次清夏小丫鬟可是直说过,侧妃未出阁前,受了这嫡母不少磋磨,险些连命都搭进去。
如今侧妃终于逃出苦海,不仅高嫁到这盛京城里,更是王爷心尖尖儿上的人,还怎么可能由着这泼妇胡闹?
现在这陈氏落在王府里,相当于钻进网兜里的草鱼,还不是任人拿捏。
正屋。
兰夫人告知江幼,苍狼那日受了箭伤很严重,还在太医署里躺着,喜乐很过意不去,一直贴身照顾着。
江幼当下便决定去看看。
却被兰夫人制住,道:“让我看看你左臂上的伤口。”
她慧眼如炬,一眼便发觉江幼左臂动作很不协调,直觉定是受了伤。
兰夫人望着江幼左臂上的那道蜿蜒狰狞着,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很是心疼,道:“这么长的口子,该是得多疼!你这孩子……真是……真是……”
“真是不让人省心!”清夏利落地接过她的话茬,继续道:“自从听说您坠下悬崖,兰管事寝食难安,可是两日都未睡过一个整觉了呢!”
江幼握住兰夫人的手,真诚道:“让你为我担心了,抱歉。”
兰夫人先是拍了拍江幼的手,道:“你我之间,还哪里说得上这么生分的话。”又佯装发怒地瞪了清夏一眼,轻斥道:“数你嘴皮子厉害!去把炉子上煨的红枣乌鸡汤端来,别端错了,是左数第二个炖锅里的。”
江幼奇道:“怎的还会端错呢?难道还有其他炖锅不成。”
“当然。”
兰夫人用温水浸了张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她伤口边的血迹,道:“自从王爷提前派人传信回来,说你今儿回府,我就亲自下厨炖了五种汤羹。”
她如数家珍道:“清火养心的排骨莲子汤,益气健体的党参羊肉汤,养气养胃的山药牛肉汤,清热滋阴的百合雪耳羹,还有这道最是补气血的红枣乌鸡汤。”
嚯!
五种?
这回轮到江幼震惊了:“用不用这么夸张?”
兰夫人的目光很温暖,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到底什么情况我又不清楚,当然得提前准备下,看你情况再定喝哪种汤水。”
江幼望着她,心中一片熨帖。
原来,一直被人惦念着的感觉,是这样幸福……
与正屋中一片温暖的场面不同,书房中一派郑重的肃杀气氛。
罗万海的声音很淡定,道:“西山之事,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顾九卿不答反问:“除了那人,还有谁会这么着急取我的性命?”
“呵,四年不见,光耀怎么还是这么性急。”
罗万海唇角微扬,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