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停在人群后有一会儿了。
车厢里。
江幼听着陈氏的哭嚎声,加之周围人群的议论纷纷,登时便明白了罗万海所说的“镇得住场子”是什么意思——
敢情陈氏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啧。
原以为景阳城江家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还真有上赶着自找不自在的。
因此当陈氏大放厥词,威胁着要把兰夫人赶出府时,江幼终于出声:“谁这么大的本事,竟要把我的管事赶走?”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顾九卿身披银白色铠甲,身骑骏马走在最前面,一队金吾卫紧随其后,护卫着一驾马车缓缓停在人群中间,车帘子掀开,一张绝世无双的精致面孔显露出来,江幼一袭月白蜀锦裙装,背脊笔直地立于车上,哪有一丝一毫的狼狈模样?
围观之人无不感叹英嘉夫人品貌出众,惊为天人,此时再瞧着披麻戴孝的陈氏,显得格外讽刺。
陈氏望着那张几月不见,愈加明艳动人的面孔,也惊呆在原地。
怎么会……
这丫头……怎么会还活着?
明明……
她下意识地去寻找隐藏在人群中那些陈府的人。
却一个都见不到了。
早在江幼出现的瞬间,陈府的人就已经急匆匆的离开,去给自家主子报信了。
江幼晲着陈氏那张一片愕然的脸孔,淡然一笑,向着兰夫人道:“兰管事,这人是怎么回事?”
兰夫人从容道:“禀侧妃,此妇人自称是您的嫡母,口口声声说您在西山遇险,特来跟王爷讨说法。”
顾九卿脸色冷如寒霜,道:“信口开河女儿生死,还欲以此威胁本王?阿幼怎么会有这般嫡母,多半是诓财的骗子!金吾卫!”
一众金吾卫登时高声应道:“在!”
军人特有的肃杀嗓音洪亮,气势如虹,震得人心轻颤,忍不住生出些许的畏惧之意。
顾九卿居高临下地睨着瑟瑟发抖的陈氏,道:“这妇人冒充侧妃嫡母,更是当街行这等诅咒巫蛊之事,如今证据确凿,周围百姓皆可作证,便直接下狱吧。”
他的话音才落,便有两名健硕的金吾卫前去抓捕陈氏,吓得她两腿一软,登时倒在地上,一边全力后退躲避,一边狠狠扔掉头上的粗麻帽子,向着江幼大喊:“三丫头,是我!我是陈桂枝!你的嫡母啊!”
江幼冷笑一声,道:“怎么可能?我嫡母陈氏如今正在景阳城中,路远迢迢,怎么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来这盛京城呢。”
陈氏便是再躲,又哪里能躲过身手矫健的金吾卫,几下就被制住,被两人分别架着一条胳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陈氏疯狂地向江幼的方向扭动,然而金吾卫的手好似钢铁一般紧紧箍着,即便她使出浑身解数,仍然动弹不得。
陈氏虽是商妇,但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即便是江家落魄了,也有女儿救济,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此时她已被吓破了胆,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哭道:“是……是陈元青,是陈表哥把我和你爹接来的啊……三丫头,我真是你的嫡母啊!”
陈元青?
国师?
难不成这陈氏连番的闹腾,都是国师授意的?
怪不得这陈氏这般清楚那西山的地势,原来在她身后指点的人,就是国师啊!
众人一片哗然。
却听顾九卿发出一道冷哼:“大胆妇人!竟敢当街编排朝廷命官,当真是胆大妄为!”
啥?
编排朝廷命官?
陈氏脸色瞬间惨白。
今儿这事江丰茂嫌寒碜不愿来,只她一个人来闹,本以为江幼坠崖摔死这事儿已经是十拿九稳,能狠狠敲笔银子出来,没想到竟然落得这般下场,这该如何是好啊!
陈氏被两名金吾卫架着,身子动弹不得,只能疯狂地扭动脑袋,大哭道:“宣王殿下饶命啊!但我……我真的是侧妃的嫡母啊……”
“宣王殿下……真的……真的是陈元青把我们带来这盛京城中……又告诉我们幼丫头出事了……”
“呜呜呜……我……”
江幼这才不急不忙地发出一声惊呼:“呀!王爷,这妇人的身形,确实有几分熟悉……好像真的是妾身的嫡母。”
陈氏连连点头,赶紧把头发都甩到后脑,露出一张鼻涕眼泪横流的脸来,急切道:“对!幼丫头,你仔细看看!真的是我!是你的母亲啊!”
就在她充满希冀的目光望向江幼,以为终于有救了的时候。
只见容色绝美的英嘉夫人柳眉一蹙,竟落下一滴泪来,声音极委屈道:“母亲,您好狠的心肠,为何这般编排女儿的生死之事。难道以前那般磋磨,还不够吗?”
陈氏呆滞了。
周围众人却沸腾了,有正主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