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顾九卿和江幼两人的一席话,帐内众人只觉得云山雾绕,似懂非懂……
他们从来不知道“招安”这事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在最初听说朝廷派了两城总督下来招安海寇,他们还私下议论是朝廷被海寇打怕了,才要与海寇议和。
打着劳什子招安的旗号,搜刮金银、征选秀才,然后像孙子孝敬爷爷那般,乖乖地奉给那些海蛮子。
可这顾总督和江御史所为却与他们想的不同——若是奔着议和去的,还辛苦地练什么兵,搞什么演习嘛!
不过……
说这些招安之后的隐患有啥子用?!
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酒喝……
吴学义清了清嗓子,道:“总督大人,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顾九卿望着他那双盛满了疑惑的目光,淡淡一笑。
紧接着,营帐的帘子被掀开,吴学义等人从其中走了出来。
付健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老吴你不问还好,这一问还给咱们都撵出来了……”
“那……那是顾总督和江御史有要事相商,哪里是我问的!”吴学义长叹一口气:“哎我说哥儿几个,你们都明不明白刚才他们说的都是啥,我是真没听懂哇!”
“你没听懂?!”孙明远瞪着他,好似很惊讶一般。
其他几人见他这副模样,纷纷松了一口气:这老孙平时看着愣头青似的,没想到脑子这般灵光!
赶紧让他给大家伙解释解释。
孙明远挠挠脑袋:“你们瞅我干啥……我,还心思着吴哥能给咱掰扯掰扯呢!”
吴学义只觉得一腔热情喂了狗,狠狠拍他脑袋:“他娘的你不懂,眼睛还瞪那么大干啥!”
“我……”
孙明远捂着生疼的后脑勺,无奈道:“我就是眼睛大啊……”
“他们刚才说的这些,是招安之后可能会面临的祸端。”何玉柱思忖着帐内的对话,斟酌道:“我认为……江御史是想说,他们要在避免这些祸端的情况下,完成招安。”
那些祸端……几人想着刚才在帐中所谈及的内容:
招安后不被其他军队接纳?
成为正规军的海寇无法遵守军规铁律?
还有……朝廷对其痛下杀手?
几人面色俱是一片愕然,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向荒原中孤零零矗立的营帐——
这些事情该怎么避免。
怕不是痴人说梦吧?
帐内。
当顾九卿说完要与江御史单独聊下,其他人都离开了只有桑北延仍是老神在在的立于原地。
真是不自觉。
他淡淡瞄过仍矗立在江幼身后那道高大的身影,道:“或许不好办到,但绝不是痴人说梦。”
“这招安的第一步,便是把这海寇制服打怕,只有让其完全臣服,才能继续下一步,否则会后患无穷。”江幼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信纸上,笑道:“这祭海大典,就由我去见识一下吧。”
顾九卿望着她,缓缓的点点头。
虽然请帖上请的是两人,却不能尽去。
否则便是显得过于迫不及待,失了谈判的先机。
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顾九卿的目光转向桑北延,道:“有桑护卫随行,本王也可放心了。”
桑北延闻言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表示与你无关。
“接下来嘉城和兴城大营的训练,便要仰仗你了。”江幼笑着拿出一本书放在案上,道:“请宣王殿下务必按着这书中之法练兵,若是我这一行顺利,约莫最快不过一月,就能与海寇一战。到那时,必须要赢一场漂亮的仗!”
顾九卿将那本书揣在手中,又将他在这嘉城中探查的情况详细地告知江幼,他笑道:“那知府赵良家的信鸽日日夜夜的来回盛京太子府,怕是顾光耀连我上顿饭吃的什么都知道。”
“太子为何这般关注嘉城之事?”江幼疑惑道。
难道就只是想看顾九卿的笑话吗?
啧。
这么闲的吗。
顾九卿眸色渐深,道:“当然不是,我这位二哥跟嘉城可算是渊源颇深。”
他望着江幼,淡笑道:“不过他隐藏得极深,如今我也只是查到了一点皮毛。你专注应付海寇便好,待我查清再与你细说。”
旷野的风呼啸而过,吹动军帐的帘子哗啦作响。
就在顾九卿和江幼正在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商讨着抗击海寇的策略时,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盛京城内却是一派如常的富贵安逸。
镇远侯府今日格外热闹,府门处车水马龙,非富即贵的宾客往来不绝,脸上各自洋溢着喜气,纷纷前来贺喜镇远侯吕军捷六十大寿。
随着唱礼司仪尖细的嗓子,美玉珍珠、珊瑚砗磲……无数的贵重寿礼,都被抬进了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