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幼被仇知府毕恭毕敬的请到府衙后堂时,冼武早已端坐上位等着她了。
冼武望着那张比画像上还要美上三分的容颜,心下异常震惊。没想到在景阳那等边陲蛮荒之地,竟能生出这般出尘脱俗的美人。
江幼进门扫了冼武一眼,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随手给自己倒了满杯的茶,又提着茶壶看向身边的高大男子:“来点不?”
冼武眉头轻挑:粗鄙。
“你找我?”江幼豪饮一口茶水,刚在公堂上说了那么多废话,实在口渴得紧。
冼武冷笑:轻浮。
他心中充满不屑:果然是商户贱民养出来的,难登大雅之堂。
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行为举止竟这般无状。
不过倒是正合了主子的意思,是给那位道貌岸然的宣王殿下做王妃的不二人选。
“奉国师之命,接江三小姐回盛京。”
冼武神色里带着三分凌人盛气,想来这没什么见识的小庶女听说“国师”“盛京”这等名号,定然上赶着来巴结自己。
却不想江幼的反应很平淡,也很直白:“不去。”
“什么?”
冼武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紧蹙着望向那个捧着茶杯猛灌的少女。
她竟敢这般忤逆主子的意思,怕是不想活了吧?!
江幼放下茶杯:“我说我不去,也不会嫁给什么三皇子,你回去复命吧,我这还有点事,就不留你吃夜宵了。”
“啪!”她的话音刚落,便听一声巨响。
冼武一掌拍碎手边的桌子,竖眉冷笑:“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你最好放明白点,别惹得本官把你捆着回去!”
“区区商户庶女,得了机会嫁给皇子,可是野鸡变凤凰的美事儿!别不识抬举!你……”
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突如而至的刚烈掌风强行断了后半句,冼武急忙闪身,堪堪避过那一掌。
不等他喘息分毫,又是被一记横扫狠踢在地,冼武愕然抬头,只见面前立了一位如松柏般高大挺拔的男子。
桑北延眸中寒意翻涌,显是极其不悦。
冼武习武多年,自诩功法深厚,在盛京也鲜有对手,如今被一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无名无号之辈占了上风,自然十分不忿,他站起身子:“狗碎东西!本官便让你见识……”
不过,桑北延显然不屑与他废话,飞速掠至他跟前,动作快到不见他如何出手。
“轰!”
冼武的身子瞬间被一股惊人的内力振飞,狠狠被掼到墙上,又重重摔落到地面,掀起一片灰尘。
正守在门外的侍卫发觉形势不妙,连忙冲进来齐齐围攻桑北延。
一时间府衙后堂刀光剑影,热闹非常。
不过,很快便如冼武一般被打得七零八落,倒成一片。
江幼站起身,闲庭信步地走到冼武面前:“我觉得当野鸡挺好。”
从府衙后堂走出来,江幼打算去马厩里挑两匹马骑回去,正好见前方一个小衙役正在值守,她招呼道:“衙役小哥,咱们这府衙的马厩设在哪啊?”
小衙役是个新来的,一问三不知:“通判大人说今晚上有啥子逃犯抓捕,让俺提前就来盯岗了!”
江幼心想着,那通判口中的逃犯应该就是她吧……
刚入职的小衙役第一次当值,正闲得发毛,遇见俩能聊天的特别兴奋,根本没把大半夜出入府衙的江幼当成外人,口若悬河:“俺表哥说,有好几十号逃犯一起跑的!就猫在西门破巷子里……”
“你说啥子逃犯能聚堆儿了等着抓啊……”
西门。
破巷子。
江幼只觉脑子中轰然一片,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狂奔而去——
永沙川地牢里被救出的那些女子,正被安置在那处。
当时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找了一辆大马车,声势浩大地把她们从北门运走,造成已出城的假象,之后又装作运送木料的货车,从守卫稀薄的西门入城,把这三十多名女子安置在一处已举家搬迁的空院子里,
如此这般布置,便是担心采珠场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才用了这个法子,想着暂避过风头,再把她们安全转移走。
却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莫非是她的布置被拆穿了?
还是那些女子中……有人告密?
……
当她赶到那院子时,果然一片悄无声息。
满院凌乱,一派狼藉之色,显是经过了一番激烈抗争。
月亮已近满月,惨白惨白的月光透过稀薄云层照亮这座破败的小院,院墙角的烂泥里,散落着几件刚刚洗得干净的衣裙,而那口桑北延帮着支起的炉灶上,还架着温热的铁锅。
被清扫过的地面上,还洒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