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城北门。
日复一日的安生日子,早已磨灭了守城官兵的警惕性。
天刚一擦黑,老兵就已经抱着酒壶找到安静角落会周公去了,只有几个半大的新兵蛋子还乖乖地立在城门处,不过也是站的里倒歪斜,一点正经官兵的样子都没有。
“哒哒哒……”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来,几个新兵俱是一惊:怎的还有人想晚上入城?这宵禁已下,可是谁都不能放进城的。
须臾间,一行骑兵已抵达城下。
带头的那人举着一枚黄铜色令牌,大喝一声:“开门!”
“宵禁已下,想进城等明天……”
“吧”字还没说出口,新兵的脑袋被闻讯而来的上司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只见平日吆五喝六威风凛凛的上司点头哈腰道:“新兵蛋子不懂事,大人莫怪,这就开门!”
说罢,赶紧吩咐开城门。
转过头,上司虎着脸斥道:“没见识的小崽子!睁开你那狗眼看看,那令牌可是顶顶大人物的,你有几个脑袋敢拦的!”
新兵挠挠脑袋:“长官,顶顶大的人物,是啥人物的?”
“就是……”上司一滞,他哪知道啊!
他不过是个守城的兵长,见天的围着这一亩三分地转,就算比他有见识些也不多,却又不能在新兵蛋子面前丢了体面,立即板起一张脸:“好好站你的岗!你他娘的喝海水长大的?!”
管得还挺宽!
新兵再也不敢多问,站得笔直,眼见着上司对着那队骑马的百般逢迎,毕恭毕敬地送进城里。
待上司再次回到城楼上时,正用帕子擦着汗,口中自言自语着。
新兵只零星听见一句:“国师……知府……”
他骇得一哆嗦!
竟是盛京来的人物,果然是顶顶大的。
是的。
这队骑兵正是陈元青派出寻找江幼的那队侍卫。
冼武一挥马鞭,按着守城士兵指的方向,直直奔到永昌城知府的宅邸。
书房里。
永昌城知府仇十书将书案上的女子的画像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额头上微微渗出些薄汗来。
冼武沉声道:“仇知府可见过画像上的女子?”
仇十书紧忙双手作揖,毕恭毕敬道:“回禀大人,这女子……好似与我今日听闻的一桩案子有些牵连,请容卑职查探一番,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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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城衙署公堂,凝重肃穆,灯火通明。
衙役们双手握着水火棍,齐整地站于两侧。
“啪!”
公堂上首,身穿官服的通判大人狠狠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虽然江幼早有准备,但还是不免被这巨响震得一惊。
此时,她正跟桑北延并肩立于堂下。
“我叫江幼。”
“啪!”
那通判又狠狠拍下惊堂木:“那男子,本官问话为何不答!”
“哑巴,不会说话,他叫桑北延。”
说着,江幼用胳膊肘碰碰身边的男人:“你说你又不能说话,跟着干嘛来了?!闲的。”
桑北延垂眸瞥了眼她雪白的脖颈,薄唇微抿:他相信以她的手段绝不会吃亏,只是凡是都有万一,若是不跟着来实在放心不下。
那通判把惊堂木拍的跟快板似的,“啪啪”作响,怒斥江幼无端伤人,致永沙川采珠场罗老板的不利于行,更杀害采珠场护卫众多,劫走海女三十余人!
“啪嗒”一声,红头签落地,刑罚已定:“按律令,无端伤人者,杖责一百。来人!行刑!”
江幼哂笑。
这就定罪了?
杖责一百,莫不是要把她当成年糕来打。
“慢着!”
江幼抬眸看向通判:“一无苦主,二无人证,大人上下嘴皮子一搭就要杖责于我,律法便是这般儿戏的吗!”
“牙尖嘴利!”
那通判毫不示弱:“罗老板已瘫痪在榻,如何来堂上指证与你!”
“他来不来都没关系,我手里这张认罪书却是罗老板亲笔所写,还盖着印章,总是抵赖不掉。”
江幼拿出那张认罪书,淡淡道:“人言或许可作伪,但这证据却说不得假话。”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这东西是你武力威胁罗老板所写,岂可作数!”
虽然话是这么说。
但这通判自己都不太信,这堂下鹅黄色裙装的女子身姿纤细,容色倾城,如何是他们说的什么杀神修罗了!?
江幼将那认罪书仔细收起来:“若是那姓罗的说是受我胁迫所写,那就该当庭对质!怎能光凭他一句话,我就挨一百大板。眼下无凭无据,民女何罪之有?”
这话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