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暗忖,依着桑北延桀骜骄矜的脾气,这不要命的男子应该会被撕成碎片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她面前的高大男人面对如此露骨的辱骂,竟毫无反应,甚至缓缓低下了头,似乎默认这些粗鄙的恶语一般。
只是袖子下攥紧的双拳,还是能看出他此时并不平静的情绪。
江幼的眉头不由得紧蹙了起来,望着桑北延的背影,思绪忽然回到四月中旬,满月那个夜晚。
那个晚上,这男人如活死人一般,神色空洞茫然,全然一副要杀要剐随君方便的模样……
还有他的嗓子,为何明明有医治之法,他却放弃治疗?
就好像……
在惩罚自己一样。
这个念头乍一冒出来,仿佛什么都能想通了。
他认定自己有罪,心甘情愿被缚住手脚,在忏罪殿里,任君处置;
因此甘愿承受锁喉之酷刑,以今生永世不再开口之罚,降罪自身,以此为忏悔;
也因此,即便被这男子指着鼻子羞辱,也毫不反驳,全盘接受……
桑北延是在赎罪。
“唰!”突入而来的利刃破空之声打断了江幼的思路。
她抬起头,正见到桑北延捂着手臂,鲜红的血正从伤口汩汩渗出,渐渐染湿了衣袖,从指尖滴落进土地中。
带头的男子收回带血的长刀:“雪魄冰牙这等圣物,由不得你这罪人藏匿!”
他瞥了眼江幼,讥讽道:“哼,你果然跟这女人关系匪浅,你应该知道,她体内的冰血痋已经发作了一次。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的缓解了!你交出雪魄冰牙,这炽霜丸可给她续命。”
他扬了扬手中的浅蓝色瓷瓶,神情鄙夷:“否则!一日不交出雪魄冰牙,她就一日不得安生!”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玄色身影已瞬移到他面前。
桑北延目赤欲裂,唇角紧抿着,显是异常愤怒,他一掌抓起那带头男子的衣领,高高举起在半空中,体内爆发的狂怒之火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那人一时惊慌,一刀劈在他的肩膀上。
瞬间,热血好似泉涌一般从桑北延的肩膀出涌出,顺着衣衫流满全身,可他好像浑然不觉一般,兀自举着男人,无声地喧嚣着愤怒。
剩下四人见首领被擒,立即举起手中佩刀,向着桑北延便劈砍过来。
“噗!”
“唰!”
……
利刃破空而至,桑北延却岿然不动,仍紧紧抓住被高举着面容已逐渐青紫的男人,任凭刀剑劈砍在身上,仿若浑然不觉。
须臾间,便已浑身浴血。
江幼深吸一口气。
她终于知道,上次他满身的伤痕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这男人是疯子不成,怎的这般胡来!?
“我说,这儿还有个人呢。”江幼微微沙哑的声音倏然响起,桑北延的身躯微微一震,缓缓回过头来,紧抿着双唇,眸子里的怒火在与她目光接触的瞬间变得黯然,带着无限的愧疚。
与此同时,一柄锋利的刀刃正要落在他的脖颈之上。
江幼眸光一寒,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举刀之人的眉心便开了一个血洞,脑袋中的红白之物四溅,落了身边两人满脸满身。
劈砍之声倏然止了。
身穿月白裙装的女子闲适地坐在巨石之上,唇角牵出一抹冷笑,手中举着一柄奇怪的武器,江幼柳眉微挑,幽幽道:“我怎么听着,好像这其中还有我的事呢?”
一人见同伴死得不明不白,愤怒的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东楚话,大骂:“贱人!岂容你多嘴……”
“砰!”男人的脑袋瞬间爆出一团血雾,殒命当场。
江幼上下眼皮一搭:“我不喜欢说脏话的人。”
她望着剩下那两个举起武器,警惕万分盯着她的男人,缓缓开口道:“你们谁想来说说?那冰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幼的枪口对准其中一人:“你来说?”
那人脸色一白,紧忙做好防守态势,仍嘴硬道:“只能战败,决不投……”
“砰!”
那个‘降’字还未说出口,他的头骨已经被7.62毫米的子弹洞穿,身体一歪,直挺挺地倒在另一人的脚下。
“我……我……”
那人见同伴一个个瞬间被诛杀,已骇然不已,惨白着一张脸,径直跪在地上。
“嗯,组织一下语言,好好说。”江幼眼含笑意地望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鼓励之色。
“扑通!”桑北延终于将被勒个半死的男人扔在地上,转身缓步到巨石边,喉结上下翻滚几下,垂眸望着江幼,眉头紧锁着。
“你靠边些,我在问问题。”
江幼并不看他,只专注地望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