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五天便是春节了,可贺妄丝毫没有要回京都的意思,好似铁了心要留在海城和沈清芜一起过年一样。
那天两人一起吃饭时她多问了一句,男人抬头起来,深邃的眉宇间有细碎的笑意,“怎么?不想让我留下来陪?”
沈清芜避而不答,反问,“你不想回去陪你母亲和爷爷吗?”
她自己亲情缘分淡薄,却不想看到贺妄因为她和他母亲离心。贺母强势不假,但她曾经的所作所为她能够理解一部分,倘若她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恐怕也没有那么情愿让自己的孩子和一个精神疾病患者在一起。
所以对于贺母的行为,她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陪了他们二十几年了,不差这一次。”贺妄乌沉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陪你过完年我再回去也不迟。”
见沈清芜还是在处处为他着想,男人的嗓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沈老师把我当成入赘的就行。”
就和传统家庭里的媳妇类似,即使是新年也是在婆家过,只有在大年初几才如同走亲戚似的回一趟娘家。
沈清芜被他这混不吝的语气惊得险些被口水呛到,也开玩笑似的,“堂堂贺九爷入赘,我可给不起那么高的聘礼。”
“不要你给聘礼,我倒贴。”贺妄轻轻用指尖勾了勾她的手,“沈老师满意吗?”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回京都。”
祁遇和他家人的关系具体有多差她不得而知,但能隐约感觉出来最近关系恶化了不少,甚至HEALER总分部之间隐隐有了两个党派对立的趋势,她有预感,这种表面平和不会维持多久,或许年一过,祁遇就要和他的家族正式撕破脸了。
届时他们之间无形的战场应当会在京都,毕竟那里才是祁家和HEALER的根基之处。
于情祁遇对她和她姐姐都照顾颇多,于礼祁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上司,她也应该在他打擂台的时候出一份薄力才是。
贺妄了然地点点头,“到时候我也能帮帮忙。”
沈清芜睨他一眼,“真的?”
有了贺妄的助力,祁遇能胜过他家人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真的。”男人一直对祁遇心怀芥蒂,提起他来还有些咬牙,特意声明了一下,“我可不是帮他,是在帮你。”
但没想到还没过春节,就忽然有一个突发事件让他们得集体回京都了。
穗安能动手术了。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张老爷子在为穗安施针刺激神经,贺妄高薪聘请来的脑科专家团夜以继日地筹划新手术方案,时刻监测穗安的身体情况,终于等到了患者的身体情况能达到手术条件。
但海城的各种医疗设备终究还是比不上京都,要想手术尽可能成功,硬性设备条件自然要达到最好。
虽说时机有些仓促,但手术这种事是刻不容缓的,早一天治疗穗安苏醒的可能就越大。
沈清芜和祁遇没犹豫,直接就应了下来,将京都的医院上下打点好了一切。
穗安的生命体征平稳,在医生的诊断后被推上来贺妄的私人飞机,飞机里有一间房里放满了医用仪器,也会有专业医生二十四小时轮流守着,时刻检监测着她的情况。
沈清芜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灰白色,良久都没有动过。
贺妄敏锐地感觉到她有些焦躁不安。
不用问他都能猜到她为什么焦虑,她怕这次手术失败,穗安苏醒的概率会更低,更有可能她会死在手术台上,从此世界上她又少了一个亲人。
他默不作声地走上前,从后面拥住了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发,“又胡思乱想了?别想太多了,中西医都说这次手术成功的概率很大。”
沈清芜阖上双目,轻声道,“我知道。”
但即便如此,她也会忍不住担忧。
贺妄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不管他如何安慰都不能打消她心底的忐忑,索性转移话题来帮她缓解焦虑,“元旦前我和爷爷、母亲一起去拜过佛。”
沈清芜睁开眼,“你不是不信鬼神吗?”
他们在一起的那大半年,贺妄可谓是把桀骜恣狂展现得淋漓尽致,不论是宗教信仰还是风俗忌讳,他都没信过,在忽然去拜佛了?
贺妄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要是佛祖能实现我的愿望,我信一信他也行。”
沈清芜回眸,“求了什么?姻缘?”
当时他们已经分开了,贺妄对她还念念不忘,去求一求他们的姻缘好像也合乎情理。
“猜错了。虽然的确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我当时最大的愿望是你能平安。”
男人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他说话时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和吐息间喷洒而出的热气。
室内一片寂静,沈清芜听见他说,“求我所爱之人,平安喜乐,一生无虞。”
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