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云从书院的主道上离开,背着小背篓,往书院门口走去,傍晚的风吹起鬓边的发丝,微微有了一丝凉意。
走着走着,步伐不自觉地放慢了,扭头朝斋舍的方向看了看,想,该不该去看望看望江川?
她有点犹豫,现在无法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尚灏?如果是,为何却不与自己相认?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对自己不放心?想着想着,她忽然意识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瞻前顾后,失去了小时候的坦率了?
想着想着,她有些郁闷。
此时,天上传来两声熟悉的鸟叫,是二哥的叫声。
一阵风从头顶掠过,“二哥”打云头落了下来,停在了她的肩膀上,见丁牧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歪着小脑袋,看了她好一会儿了,突然道:“是不是胡长坚那棒槌欺负你了?”
“嗯?”
“帝国三少不要脸咱们还要脸呢,我要是你,一铲子拍在他的脸上,拍一个万朵桃花开。”骂完,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丁牧云的肩膀。
“没有。”丁牧云心不在焉,“他哪里欺负得过我。”
“就是嘛,只有咱们欺负他的。”二哥说罢,从羽毛里取出一枚刺玫果干,嘴巴一送,放到了丁牧云的嘴边。
丁牧云没有像以往那样用嘴接住,心不在焉地用手取下,放进了口袋。
紫蓝金刚擅长看人脸色,期期艾艾的:“求你了,别苦着一张脸。”
丁牧云朝它皮笑肉不笑。
“丑!好丑!”紫蓝金刚故意调侃。
丁牧云终于被它给给逗笑了,紫蓝金刚也跟着它笑,不过纯是模仿丁牧云。
丁牧云笑完了,背着手一蹦一蹦地往前走,走了几步,停住,问肩膀上的紫蓝金刚:“二哥,咱们是一条心的吗?”
紫蓝金刚:“当然啦!”
丁牧云转过头看着它,不满道:“那我让你去监视江川,他中暑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我不说,有我的道理。”紫蓝金刚看着她,“我二哥是什么样的鸟?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刚才胡长坚是不是已经时候了,江川中暑,符羽送他回斋舍?那是因为他们逃避操练,美滋滋躺在斋舍里睡觉。”
“真的?”丁牧云收住了脚步,望着紫蓝金刚。
“没去大夫处?”
“没去。”
“那他到底有没有中暑?”
“好像有点。”
“好,”丁牧云不再犹豫,掉头朝走去大夫处走去。
大夫处在书院的后方一处僻静的山谷里,傍晚,薄暮缭绕,鸟雀鸣叫,瀑布轰鸣。院子里种着各种草药,风吹过,各种药草香随风飘来。
大夫处只有一人,大夫姓方,年近半百,正躺在躺椅上,手里拿一把芭蕉扇,摇着扇子,撸着胡子,听着鸟雀的叫声,正闭目养神。
听见了脚步声,微微睁开一只眼,见来的是丁牧云,眼珠子转了转,眼睛又闭上了。
“方神医,又睡着了?”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方神医头也不抬一下,像是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似的,未等她开口,手中芭蕉扇一指旁边的药瓮,“喏,药在那。”
“神仙啊,连我过来取什么药都知道了。”丁牧云小嘴甜如蜜,取了药放进背篓里,走过去,冲着方神医道:“方神医,你是怎么知道我取的是治中暑的汤药?万一我是来找你,给后山的猴子接骨呢?”
“你没那个好心,我也没那个功夫!”方神医看着和善,一开口,却是不折不扣的毒舌,“我还知道,你准是又盯上了哪个纨绔的荷包,说吧,你个小财迷,又拿了人家多少银子?”
“哼!哪来的银子?银子都叫书院给收走了。”
“你不是想了个赚钱的法子么?就那帮人还能忽悠得过你?”
“唉,别提了,叫赵直学给没收了。”
“噗嗤——”方神医笑了,“收得好,赵直学就该收拾收拾你这个财迷心窍的小丫头,那你这么好心给谁送药?”
“什么纨绔,而是寒门布衣穷小子。”
方神医等着她,“不图财?那便是图色了。”
“……”
他激动的打躺椅上坐起来,“快告诉我,那这小子长得什么样?潘安之貌?”
“相貌平平,放在人堆里都发现不了的那一种。”
方神医又躺下了,半死不活的口气,“年轻人,图财害命,图色也是害命,修身养性啊。”
“所以像你这样,半截身子入黄土了,还孤家寡人一个?”丁牧云的嘴从来也不是什么饶人的。
这下把方神医给怼住了,挥了挥手中的扇子,又闭上了眼,“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闲云野鹤,有什么不好?”
“闲云野鹤?那你还跑来这里做书院的院医?”丁牧云一边说一边在院子里的草药上采取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