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逸在昏死过去之前,隐约听到一个声音:
“芸娘!”
呵呵,她的好大儿终于找过来了。
严子明始终无法对着她喊出“娘”这个称呼,如果她是他的亲爹娶的续弦,那也没有这样难以启齿,偏偏他们是曾经的“同事”,搁现代社会,齐云逸也没有办法在护士长的压迫下,去朝跟自己一边儿大的实习医生喊爹。
罢罢罢,芸娘就芸娘吧,总归是他娘!能把她背回家就行,她实在是撑不住要疼晕过去了。
要单单用长枪扎脚也罢了,她还要在没有任何止血措施的前提下将长枪生生拔出来,递给呼延靖,这才是最痛苦的。
齐云逸疼得快要失去意识了,眼前的严子明的脸都变得无比模糊,但他很关切的神情不是假的。
怪不得都说养儿防老,不用自己生的儿子更好。
齐云逸拼劲全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那人让我走不成路,自己不知逃去了哪里。”
模模糊糊听到严子明几乎哭了出来:“别说话了,我背你回府看大夫。”
齐云逸才放心昏死了过去,这下顾燕衡就不会有任何怀疑自己能从呼延靖手里逃出来了吧,拿枪扎透脚掌,走不成路,又死不掉,这个行为很符合呼延靖干脆利落,但又不胡乱杀无辜之人的人设。
齐云逸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全新的床上了,她环顾一周,屋里什么摆设都没有,颇有些扶贫村的风格,不禁有些惊喜:“我又穿回来了吗?席医生,席医生!哎哟卧槽,麻药劲儿过了吗这么疼。”
小席医生是她在村里做支医时的同事。
外间响起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看见她醒了过来,高兴地朝外面喊着:“李管家,快来,芸儿醒了。”
齐云逸:“青秀?”
搞半天没有穿回去,那这里是哪儿呢?
随着青秀的喊叫,李文宾也走了进来,往床边一探,也是高声喊道:“阿弥陀佛,你可醒了。这是哪儿?这是槐荫堂啊!”
“槐荫堂?”齐云逸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靠,我是昏睡了多长时间啊,槐荫堂都建好了?”
李文宾皱了皱眉,对她的“污言秽语”有些不满:“说的什么话,这是头先就有的主卧,连着白露院,其实还是属于槐荫堂院子里,夫人就让先给你收拾出来养病了。”
齐云逸挣扎着坐起来,脚上的伤口被牵动,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她龇着牙问道:“子明和顾燕……啊,那个顾侯已经走了?”
李文宾摇头止住她的动作,道:“刺客没有抓住。”
他说刺客的时候,有些犹豫,又有些害怕,看了旁边的青秀一眼,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你跟小秦宁……他安全吗?”
齐云逸朝青秀咧咧嘴,因失血引起的嘴唇干裂更加严重了,血丝渗进嘴里,腥甜一片,她央求着:“好妹妹,渴死了,给我烧杯茶吃吧。”
青秀老实,听她一讲,又看她的嘴唇冒着血珠,慌得赶紧去了。
齐云逸才忍着痛问李文宾:“宾宾啊,你上了咱们这条船,就下不来了。秦宁安不安全我不知道,我只知他一旦被抓住,咱们俩谁也得不了好儿,别忘了你替我送过一封信!”
李文宾的手猛然一抖,颤声道:“可,他在造反啊……那封信,不干我的事……”
齐云逸也并不想逼迫他,可剧情里,李文宾无论如何都要死于勾结反民呼延靖,被顾燕衡杖杀,谁知道她跑掉之后,李文宾的结局是什么呢。保险起见,她必须一开始就将不知情的李文宾及早拉到那边的阵营,这样等跑路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犹豫就跟自己走,也许就会摆脱原剧情的命运。
于是,她咧嘴裂开的嘴唇不怀好意笑了一下:“我不会写字,那可都是你的笔迹……”
是啊,芸儿是不识字的,齐云逸又不会写繁体字,她只能让李文宾来写,李文宾虽识字,但是也仅仅是识字,文墨并不通,因此齐云逸在口述时说得模模糊糊,又是半古言半白话半诗歌的,才哄的李文宾写了。
李文宾一下子慌了,指着齐云逸,怒不可遏:“我原以为你泼辣野蛮,没想到你竟这样恶毒害我……”
齐云逸敛了笑容,低声呵斥道:“闭嘴!你以为这里就是安乐窝吗?命在人家手里,就不要妄想能安稳过一生!咱们挣出去,才能将命重新攥回到自己手里!”
李文宾被她的话惊到,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不敢相信,这是芸儿,那个一心一意要给主子当通房的丫头。
这个芸儿似乎比原来的芸儿多了些什么,他说不清,但是莫名就会被她引导,不由自主听命于她,因为她说的那些东西,很有吸引力,他活了二十年,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命其实可以握在自己手里。
她也的的确确说对了很多事,包括与他相好的“小厮”,谁是利用他的,包括他们之间隐蔽的秘密,还有关于秦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