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劳驾您，带我去见见，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也好。”李伯清背身走出房间。
余凤年才终于看清西厂厂办的模样。
整个厂办宛如一个巨大的迷宫，灰黑高墙至少有二十米往上，甚至连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通行的过道非常狭窄，几乎只能并肩两人。
而这里的屋子也毫无特色，大小、制式、朝向都一模一样。
余凤年跟在背后，李伯清自顾自的开始说起话来。
“西厂啊，这些年不容易，厂公当年前往北冥妖界镇守边疆之时，也就你这么大，十八出头，少年意气风发，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
“一晃眼十八年快过去了，西厂也像个没了火心的炉子，往后想发挥余热都难了。”
“你知道西厂的墙为什么修这么高吗？”
“为保密工作，包括这些房间的制式，都是为了随意转移机密卷轴吧。”
李伯清点点头，“你很聪慧，这倒是令我意外，你十五岁参军，能识字懂军事已是罕见。”
余凤年默默点点头，并没有回应。
他可不会傻傻的承受这份赞许。
赞许这东西可能是嘉奖，也可能是捧杀，是一把手刃你的利剑。
况且，能在大歧混到二品这等级别的大官，脑子里憋着什么臭狗屎，谁也不知道。
不过，李伯清有句话说的很对。
在大歧的时代，能识字的都算是人中豪杰，至少他们能考公考编。
至于那些天赋异禀，具备修行之姿的天才们。
一个家庭，三代能出现一位，就已是祖坟冒青烟，得给佛祖舔脚才能修来的福分。
富人靠诡计，穷人靠变异。
放在大歧更是血淋淋的事实。
想到这，余凤年甚至无奈又不屑的笑笑，“果然，无论任何时代，编制才是尽头。”
洽谈的时候，余凤年已经被带到一处小院里，四周高墙耸立，阴暗昏沉。
余凤年此时才感受到古人的智慧。
用最朴实的方法，达到最终目的。
现在的他已经分不清方向了，高墙挡住的太阳的方位，不熟悉西厂厂办的外人，想从这里走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小院里，一个老人身形高大挺拔，宛若劲松，三千银丝扎成马尾，干净利落，一袭白衣清新脱俗。
老人面庞坚毅，大理石雕刻的五官端正立体，左手一柄青扇背于身后，右手一支半身高的毛笔在纸上挥斥方遒。
“优雅，太优雅了，极品老头。”余凤年忍不住再看向一旁。
足足矮自己半身的李伯清，正对自己翻着白眼。
余凤年随即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差点绷不住。
老头一脚踢在余凤年的膝盖上，“混账小子，笑什么？龙且生九子，个个不同！”
“那是因为龙是老色皮，什么猪牛蛇鱼都不放过，不挑食，未必您爹也是龙？”
这些话余凤年只是憋在心里，可不敢说出来，不然老头子必定暴跳如雷。
余凤年笑嘻了，“李老，误会了，我是想问，这位真是一名工匠？”
“现在匠人都这么文艺的？我甚至怀疑他老人家能不能端得起锻造锤……”
“小子，少看不起人了，当年大歧就是靠我们这帮老家伙打下来的，如今还得靠我们这帮老家伙，你且去写两个字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