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三爷坐在太师椅上,跷起二郎腿,抽出腰间别着的烟杆儿,从布袋里蒯了烟丝,用被老茧裹住的大拇指按实。
他正要点烟,风二娘适时走了上来,取出火镰“咔哒”一砸,火星落到烟锅里,缕缕白烟冒出。
敖三爷嘬着烟嘴喷云吐雾,风二娘看了眼一旁的画卷,眉头微蹙,只见在山路上横枪的灰衣客已经消失了。
眼看错了?
风二娘心下嘀咕,她总感觉,刚才画上多出来的那个人,她好像见过。
“义父,韩大哥没在府上?”
敖三爷敷衍道:“走了。”
走了?既然走了,刚才门房为什么不说?
风二娘虽感觉古怪,却又不好多问,“义父,渝州府衙好像出大事了,大哥他们现在也不在城里,我们是不是应该带人去府衙瞧瞧?”
敖三爷摇头,“官府的事让官府的人来管,我们毕竟是江湖中人,去了反倒碍人眼,用官面上的话说,这叫做僭越,安心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
“义父教训的是。”
敖三爷一摆手,“行了,要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风二娘听出他言语间的逐客之意,反倒想赖着不走了。
她认为,韩本定然还在这里,敖三爷又藏着掖着,两人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现在是权柄易主的紧要关头,心思一旦放宽,说不准就会成为弃子。
“今日是义父的寿辰,女儿以往都没陪义父好好说过话,误打误撞赶上这么一回,怎么,义父还要赶我走不成?”
敖三爷闻言怔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说的也是啊,咱爷俩好久没说些知心话了,坐下吧。”
风二娘笑笑,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随即眼观六路,仔细观察着客厅内的不寻常之处。
敖三爷将右手揣在身前,暗暗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
红日高悬,深山清幽,奇异草争奇斗艳。
静谧的山路上,陈厌一人提枪独行。
他回头看一眼,那头小山似的猛虎已被他甩在身后。
画中竟然别有洞天,类似于芥子的一个小世界。
但进入画中后,韩本夫妻便凭空消失了。
猛虎是活物,威风凛凛,却没有对他动手,不知是何原因。
陈厌一边沿着山路往上走,一边梳理在敖府的所见所闻。
敖三爷被开膛破肚,竟然是个死人,通过风二娘等太保们的表现,他们明显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绞尽脑汁,想从敖三爷手中接过这个总把头的位子。
是韩本夫妻通过某种秘法将敖三爷练成了傀儡?
想想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要不然他不会信誓旦旦,肯定敖三爷会传位给他。
可敖三爷如果一直待在书房,那又是谁掳走了小?
韩本夫妻发现闯入者,追入画中。
如果该人就是小,那将自己引入这画卷,或许就是神秘人的目的。
想着,陈厌已来到山顶,他放眼望去,群峦如浪,峭壁林立,苍茫的没个尽头。
这方世界可要比自己的芥子大多了,竞演世界果然奇珍异宝众多。
这敖三爷虽地位崇高,但说到底也只是江湖中人。
江湖人士都能有此异宝,朝廷所藏宝物,想必更是数不胜数。
陈厌俯瞰山下,忽然目光一凝,只见山脚树冠一路向前摇曳,有人在疾奔。
韩本夫妻?
陈厌纵身腾空,犹如苍鹰,飞速往山下俯冲而去。
山下,密林间。
韩本将钢刀平横在胸前,锋刃一路披荆斩棘,藤蔓枝干不知被粉碎了多少,漫天飞舞。
他双目紧盯前方,两道身影在他前方奔行,若隐若现,犹如鬼魅。
宋春一路追随,神色稍显紧张,“相公,有人跟着咱们进来了。”
韩本不屑嗤笑,“进来就进来,怕他作甚?这是个愣头青,不知这虎腹界凶险……咱们在这画里便是天王老子,谅他是个神仙精怪,也要死无葬之地!你将他引起恶水潭绞杀,我继续追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鬼。”
他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从天而降,陈厌双手握枪,犹如捕鱼的鹈鹕,动若飞箭,猛地对准韩本的头颅扎了下来。
“哼!”
韩本回首狼顾,飞快扬刀,当啷一声,刀锋与枪刃便撕咬在了一起。
但这钢刀只是凡物,陈厌泰山压顶,只是微微用力,崩一下,刀身断为两截。
眼瞧大枪就要将韩本一分为二时,宋春娇叱一声,飞速迎上,用刀背砸击枪杆。
陈厌双臂微微一斜,绿沉枪噗哧扎进岩石之中。
韩本趁机快速盾匿,宋春则不依不饶,将快刀舞成一团烂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