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哥,你食云吞啊。”
街边,大排档,路灯昏黄,人影寂寥。
掌勺的老板坐在板凳上,躲在白色的水汽后,叉手打着哈欠。
经过一天的炮火连轰,今夜的城寨极为冷清。
着防暴警察陆续退出城寨,联合堂跟支合会还苟延残喘的一些管事人员也皆被逮捕。
九龙城寨,要变天了。
十三妹将晶莹的云吞舀到陈厌碗里,嘴里抿着勺子,歪头注视着他。
陈厌手里的筷子拿起又放下,十三妹见状,蹙眉道:“厌哥,你不喜欢食云吞啊?”
“乜啊十三,我要同你讲一件事。”
十三妹正襟危坐,直勾勾看着他,“你说啊厌哥,我听着。”
陈厌稍作沉默,接着开口:“过了这几天,我要离开一阵子。”
“去哪里啊厌哥?”
“不知,旅游。”
“好啊厌哥,出去散散心也好啊,城寨我替你守啊,等你回返,兴洪肯定比联合堂跟支合会还要兴旺啊!对……你几时回?”
“我……”
陈厌刚开口,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突然熄火,停在了两人身后。
车开了,先下来四名西装男。
伴随着“哼哧哼哧”的粗重喘息声,四人打开后车门,将一名肥胖如山的老者扶了出来。
那人身穿一身宽大的白锦长袍,一人加起来几乎要比那四名壮年人还要肥重许多。
“喂,那是…阿苏佛啊!”十三妹一凛,小声讲道:“下午我见他被差人带走,这么快折返回来乜?”
蔡阿苏在城寨经营数十年,各方关系盘根错节。
而且陈厌作为这次支合会与联合堂纷争的主导者之一,他很清楚,蔡阿苏并没有直接插手这次冲突,再加上支合会损失惨重已无回天之力。
没有人在这个时间,愿意对这一个快要进棺材的垂暮老者进行深究。
像是感受到尖锐目光的注视,蔡阿苏转过硕大的头颅。
两条细缝睁开,瞥陈厌一眼,嘴角挂着莫名的诡异笑意。
接着,在众人的搀扶下,他进入城寨。
从十三妹这里,陈厌得知,洪昆死了。
结合今早冲入龙津道的联合堂,不难猜测,自己的计划大获成功,小殊爷功不可没。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
陈厌收回目光,沉声道:“十三,我这次要走很久啊,记得帮我照顾一个人。”
“边个?”
汤面渐凉。
听陈厌讲完,十三妹目光中的诧异溢于言表。
她没想到,陈厌在城寨中还有这样一段关系。
陈厌注视着十三妹清澈的双眸,他明白,自己不需要多讲什么,十三妹绝对值得信任。
他站起来,手放在十三妹的头发上,“这段时间,多谢你啊十三。”
殷十三抓住他的手臂,“讲乜啊厌哥,我愿意啊!”
与其对视,陈厌心中难得泛起一些惭愧,将手臂抽出,他转头往远处走去。
“厌哥,你去做乜啊?”
望着陈厌的背影,殷十三站了起来。
陈厌没回头,摆摆手,“上厕所啊!”
“好啊厌哥,我等你!”
看着陈厌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殷十三缓缓坐了下来。
半眠的老板这时睁开双眼,笑道:“男人呢样讲呢,就是说他不会返来了嘛!”
“你当我痴啊!”
一声大吼,吓得老板立刻将身子往回一缩。
殷十三将双臂搭在膝盖上,慢慢垂下头,云吞面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知啊……”
“我们是无脚鸟,停不下来的。”
某个时间点,左秋棠这句话变得振聋发聩。
陈厌走在血污横流的漆黑巷子里,他抓了抓头发,将一些莫名其妙的杂念揪出脑海。
走吧,打完收工。
他抬头看向前方,被众人搀扶着的蔡阿苏刚好转过巷口。
他心念一动,那张带着淡淡药味的油纸出现在他的掌中。
线索1诊所。
啪嗒、啪嗒,陈厌快步行走,杂乱的蛛网电线上麻雀乱飞。
污水管中不停溢出的浑水砸落在地,连在一起的水滴声响像是一首催眠曲,渐渐变了声调。
沙沙、沙沙,是那一晚,钟阿三在地上书写下的泣血文字。
那段久远的经历化作沧桑的人声,再度于陈厌耳旁萦绕。
“陈厌…我应该没记错,宋小姐经常向我提起你,你很好,很好。”
陈厌转过巷口,两名西装男突然从一侧蹿了出来,不由分说,抬拳直攻。
“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