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堂与支合会的战斗愈演愈烈,漆黑的硝烟以龙津道为中心,弥漫整个城寨。
一开始是手枪对射,到上午十点左右,两家直接掀开了老本,冲锋枪跟自动步枪加入了冲突。
枪火哒哒哒疯狂吞吐的间歇,还夹杂几声手榴弹的炸裂声,整个半岛都萦绕在莫名的恐惧中。
太多人害怕殃及池鱼,正在疯狂往港岛奔逃。
这也导致陈厌离开城寨后,没有找到一辆空的士。
等他在红磡挤上通往维多利亚港的渡海小轮时,已经接近十点半了。
陈厌背贴着船舷,跟售票员挤在一起。
甲板上一张张沮丧的人脸相互交错,带着一个年代特有的焦虑。
抱着蛇皮口袋的小姑娘撞到了陈厌,怯生生低头讲一句被淹没在嘈杂中的对不起,但陈厌敏锐听出,这是熟悉的乡音。
他看向海,或许自己应该回阔别已久的老家看看,也许能见到自己仍是少年的父母。
十一点,下船。
十一点半,放晴。
陈厌在维多利亚港附近转了转,去掉了老电影中的糟糕画质。
六十年代末的高清香港虽然慌乱,却遮掩不住大都会的繁华。
根据崖姐讲述的信息,陈厌没多久便找到了颜雄跟情妇要去的那间电影院。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找。
虽然现在还不是香港电影的黄金年代,但电影业已经开始爆发上升。
《离婚之喜》作为一部上个月上映的电影,算不上亮眼的票房表现,已经让它进入了生命末期。
维多利亚公园附近只有一家影院还在放映这部片子,陈厌坐在路灯旁的长椅上。
他看着匆匆不息的人流、望不见顶的高楼、在喷泉旁飞起的白鸽,开始等待。
下午两点。
得益于陈厌的提前通知,兴洪等人提前撤离了战场的中心区。
以破旧公寓为中心,附近的几条巷道中摆满了麻将桌,人声鼎沸。
一步之外炮火连天,一步之外砌墙堆城。
“喂,我听讲,联合堂跟支合会打太凶,连福隆大厦都炸掉楼!”
“冇可能啊!大厦里坐了几尊佛,天塌它不塌啊!”
轰!爆炸声!
“干,对对和啊!给钱!”
阿瓜将脚踩在椅子上,挨着收了一把钞票,舔一舔手指,得意洋洋数了起来。
“喂,瓜哥,厌哥真是神啊,若不是他让我们撤掉,我们就要变炮灰喽!”
阿瓜下巴一仰,大声讲:“当然啊!厌哥料事如神嘛!今日联合堂跟支合会都死掉,今后我们就是大佬!”
一人焦急走了过来,“喂,阿瓜,你还在这里玩啊!十三姐找你好久了!”
“靠!你先替我啊!”
阿瓜把钞票往怀里一塞,往外一蹿,穿街过巷,急忙往公寓跑去。
接连不断的炮火声让公寓轻微震颤,墙壁绽出细纹,一缕缕细石灰粉不停扬落。
十三妹坐在陈厌曾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平静望着门外,走神。
砰,阿瓜推开门走了进来,堆笑道:“十三姐,你找我乜?”
“对,我找你啊。”十三妹看向他,沉声喝道:“厌哥在哪里啊!”
阿瓜身躯一颤,见十三妹神色严肃,不禁打了个冷战。
还不到十天,十三妹的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那个亲切待人的十三好像再也看不到了。
“厌哥之前让我找人去通知小殊爷,要跟他在龙津道见面,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啊!”
“扑街!你不早话我听!”
噔一声闷响,座椅摇晃,十三妹快速站了起来,在室内焦急踱步。
龙津道是炮火的最中心,如果陈厌还在。
“冇可能啊…厌哥能打又聪明,一定冇事啊……”
正想着,崖姐敲敲门,走了进来。
十三妹看到了她,却没有同她讲话的意思,摆摆手打发道:“我知啊,崖姐想离开城寨,但现在太危险,等太平了我找人送你走。”
“不用啊十三。”崖姐挺直身躯,安静地注视着她,语气中再没有讨好,“我知陈厌在哪里。”
“告诉我啊!”
十三妹心情有些古怪。
“还记得上次来城寨,那个姓颜的男人吗?”
“当然啊,颜先生,大人……”
十三妹怔愕,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砰砰砰,十三妹快速下楼,神情焦急,“阿瓜,帮我去找辆车啊!”
“乜车啊十三姐?”
“摩托车啊痴线,劳斯莱斯你能找来,我能开出去乜!”
“好啊十三姐!”
十三妹刚走出甬道,一个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