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龙津道塞满了白雾。
一家狗肉档内人气冷落,算上正打瞌睡的伙计,整间店里超不过一手指头人。
黄铜锅里白色牛油冷却,一双长筷将脂肪打碎成沫。
鲜红的辣椒跟黑色椒争先恐后从暗色的汤汁里涌上来。
搅和了几下,跟筷子缠绵的也只有吸满汁水的香叶。
无趣。
哪个正经人,大早上吃这东西。
小殊爷放下筷子,打个饱嗝,往椅子上一靠。
他看向对面正喝水的陈厌,稳当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该不会往这锅里下毒吧?
想着,他一开扇子遮住脸,拇指一挑,塞进嘴里一颗解毒丹,这才放心,快速琢磨起来。
陈厌昨天离开福隆大厦时,还对跟支合会合作敬而远之。
可才过一夜,便改了主意,请自己出来聊聊。
他虽然跟陈厌正面接触不多,但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清楚此人虽心机灵活,却不是颠三倒四之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厌哥,我一个人食一锅狗肉,你一口冇食,搞得我好不自在。”
“我怕这锅里有毒啊。”
“嘿……”
他妈的,眼真尖。
小殊爷讪讪一笑,“厌哥,不要开玩笑,讲正题,今日做东请我为乜?”
陈厌转动水杯,平视他,“我考虑了一下,支合会人多势众,不光有大佬罩,还跟北漏度拉有合作,我冇理由不跟你们合作。就算不跟联合堂斗,大家一起挣钱也开心。”
在这个世界就剩几天时间好留,你挣什么钱?至于合作,晚了!
小殊爷心下阴寒,他已经趁夜将太子昆的尸体抛到了联合堂的地盘,再过最多不到半个小时,联合堂的人想必就把这里给团团围住。
你们且拼命,在下自作黄雀。
“厌哥能这样想就好,毕竟我们……”
水杯毫无预兆地倾斜,小殊爷收声,微微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热水。
看着陈厌陡然倾身拿刀刺向自己,他冷冷一笑,手中折扇哗啦合起,对着匕首砸了下去。
“不知死活。”
……
寮屋区的难民进城了,还要更早一些。
几十名庄稼汉跟十几个粗手大脚的农妇满脸煞气,在城寨内横冲直撞。
看着他们手中握着大黑星,来者不善,沿途行人望之皆退避三舍。
众人一路穿街过巷,前行的目的地正是龙津道。
与此同时,还有十几支或大或小的人流,正朝一个方向汇聚而来。
打满绷带的唐夺带着缺了一只耳朵的师弟王乱,共领着十几名四九仔。
他们刚转过一个路口,蓦地跟刘佬等人撞在了一起。
“停!”
唐夺手臂一横,抬刀拦住了众人的去势,刘佬等人一愣,随即也停了下来。
王乱提着长枪往前一跨步,满脸褶子叠在一起,不解道“你们来城寨干什么?”
四九仔们望见这群“悍匪”正提心吊胆,见唐夺竟然认识他们,这才稍稍放心。
寮屋区是撒旦暗中扶持的一股势力,除了他绝对信任的少数亲信外,没人知晓这批人的存在。
唐夺等四名关门弟子正在其列。
刘佬紧攥枪柄,头上鼓了几个硬包,沉声道:“昨晚有人闯入寮屋区,跟我们干了一仗。”
“什么人?”
“外国人!”
“外国人…抓到他了吗?”
“让他跑了。”刘佬摇头,“事后,我们在洪先生的居所里发现了满地的鲜血。”
“师父他!”
唐夺跟王乱异口同声,焦急如火。
“洪先生不见了,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这个。”
一封信,血书!
唐夺二人视线从信纸上移开,上面只讲撒旦在龙津道,再没有多余消息。
就是如此,反令人更加提心吊胆。
众人不敢耽搁,奔跑前行。
路上,刘佬问:“你们去干嘛?”
唐夺跟王乱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不到几个小时,一连发生了三件怪事
由支合会做中间人,商量一下两家和谈的具体事宜。
如果只有这两条,那还算是难得的利好。
可紧接着,就有人找到了太子昆的尸体!
联合堂内部顿时哗然大乱,加上之前的两件事,大部分人怀疑这是针对他们设下的鸿门宴。
唐夺几人还正思索背后的隐秘,如果真是鸿门宴,他们为何又要让联合堂如此轻易发现太子昆的尸体?
可他还没想通其中的关节,联合堂下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