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陆槐趁着众人都还没起身离开,便直接开口问道:“对了,等会儿你们有什么打算么?”
“什么什么打算?”俞未晚伸了个懒腰,没什么精神的问他。
“就是……”陆槐曲起手指,随意在桌上敲击,举例道,“比如散散步看看景色之类的?”
俞未晚也不想表现的很嫌弃,但话已经先过脑子说了出来,“陆师兄你有毛病吧!咱们大晚上在山顶看什么景色,今晚甚至连星星都没有。”
陆槐瞪着她,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话来,“……是啊,我这个病,就喜欢深夜看漆黑的天空。”
俞未晚后知后觉,她绞尽脑汁地找补道:“额,其实我的意思是,大晚上这么冷,又没什么好看的。要看的话,不如明天我陪你看日出好了。”
“而且你不觉得听他们讲了一天的话,”她指了指自己脑袋,语气恹恹,没精打采的,“有点精神萎靡吗?”
三人或快或慢地说道:“……没有。”
陆槐挑挑眉,甚至还补了一句,“或许因为听了一天的战前动员,我现在才这么精神激昂,心潮澎湃。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也是想找个搭子消磨时间。”
“那,那好吧,实在是爱莫能助。”
俞未晚掩嘴打了个哈欠,率先起身摆摆手,“我就不舍命陪君子了,今天又是爬山又是听他们讲话,我早就撑不住了,怕是等会儿沾了床就能直接睡过去。”
她说着说着,想起明日怕又是这种难以煎熬的情形,不由得哭丧着脸,叹着气,脚步沉重地朝外头走去。
她走到门边,突然想起什么,朝着门内喊道:“潮生,你等会儿不是要去见掌门吗?要不要顺路一起走?”
俞未晚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刚刚从最后一进院子往外走的时候,顺便将住所定下来了。季潮生为了方便,就直接选了离掌门最近的院子,也就是掌门前面那一进,陆槐也跟他住在同一个院子。穿过中间那段水廊,他们就来到了前院。
前院占了两进,穿过照壁便是大堂,大堂的旁边便是饭厅,因俞未晚平日里起得最早,她便自告奋勇选了这里。通过饭厅,再往深处走去,就是俞未晚的住所了。而蓟归和还未回来的叶长老便住在她后面那进。
虽说是与季潮生顺路,但其实也只顺了那么一小段路程而已。
“恭敬不如从命,”季潮生轻笑了一声,起身朝着还坐在凳子上的两人扬起嘴角,“那两位师兄慢慢聊,潮生就和小师姐先走一步了。”
蓟归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季师弟,亥时将近,掌门喜欢守时的人,还是切莫耽误工夫的好。”
二人前脚刚离开饭厅,陆槐也作势起来准备自行离开,“算了,要不我也干脆回去歇息好了,”
他一脸看穿蓟归的神情,嘴上也叹道:“反正我猜你应该也不会跟着我胡闹吧!”
“你说错了,”蓟归走到他身旁,“今日我恰好有些闲情逸致,的确可以陪你走一段路。”
“……是吗?”
陆槐盯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蓟归脸色平静,倒不如说,他这几日,一直是这么一副无波无澜的表情,任谁想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答案,都悻悻而归。
“那就走吧!”他豪情壮志地答道。
但陆槐一打开大门,山顶呼啸的风便与他擦身而过,衣袍猎猎作响,他不由哈了口气,“嘶,真冷,满腔热血都快被吹灭了。”
“是啊,真冷的天,”蓟归穿过大门,将陆槐甩在身后,淡淡道,“既然清醒了,你还想要出去走走吗?”
“不是说要陪我一段路吗?”陆槐笑嘻嘻地迎上来,“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不会。”蓟归摇摇头,看向他,“想去哪里?”
“就去那里吧,”陆槐指着最高处的亭子说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嘛!下边亭台楼阁,张灯结彩的场面,本就是一道景色。”
蓟归看了一眼那亭子,似乎没人在最高处那里点亮灯笼,不知是忘了还是什么,导致那亭子半边隐在暗中,他收回视线,点点头,“可以。”
两人穿过大殿,就着凿出来的简陋石阶一路往上,到达了亭前的小平台。
陆槐微抬起头,借着一点朦胧的月光看着这小亭子上的匾额。
“……望、岳、亭。”
“看来给这亭子题字的人跟你想的不谋而合。”
蓟归走进亭内,他跨过座凳,看向东方,但远处漆黑一片。
陆槐也走进亭子,在他身边的座凳上坐下,“在看什么呢?东岳泰山?”
“不是,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在看这个?”蓟归双手抱臂,目光垂下,看着靠在廊柱的陆槐。
“这不是望岳亭吗,西北望东,不看泰山看什么,看日出吗?那我可就要借用小师妹那句话了,我感觉你病得不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