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言行到了书架前,陈司闺指了指文房四宝,低声命道:“研磨去。”
阮翛然上前,小心翼翼捏起松烟墨锭。
却闻萧莫言命道:“不必研磨了,让人备水,本宫要沐浴。”
陈司闺小声交代道:“好生伺候,殿下沐浴。”
阮翛然险些惊吓出声,她从前在家也算是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里会伺候人,沐浴这种事。
更何况萧莫言怎么说,都是个男子。
正当阮翛然手足无措间,进来一位年轻的太监。
阮青青定眼看去,原来是今日宫门口,那位俊俏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入了寝殿,陈司闺催促阮翛然道:“还不快去,为殿下宽衣。”
陈司闺见阮翛然纹丝不动,只道其仍觉得自己是个千金小姐。寒脸推了一把,对方的后背。
阮翛然踉跄两步,忐忑不安去向屏风后。原来屏风后别有洞天,往前还有一扇门。
那扇门后,是太子专用的沐浴汤池。
那小太监已然熟练,在汤池边点燃香炉熏香。
一股兰花清香,袅袅升起飘散开来。
阮翛然不敢看萧莫言,略有颤抖伸手去解萧莫言的腰封。
“算了,还是让秦荣伺候本宫吧!”萧莫言伸手阻止,握住她的手。
她如获大赦顾不得多想,仓皇后退匆忙到殿外。
阮翛然抚着心口,惊魂未定。打起精神谨慎向陈司闺打探,萧莫言的喜好。
“陈司闺,一别数年,不知殿下,如今的喜好,可有变化?”
陈司闺望着如今其貌不扬的阮翛然,答非所问,竟有些遗憾道:“你说你,为何成了这般模样,原想着你入选东宫,当个良娣伴殿下左右。你这般,不落选才怪。”
阮翛然这才顿悟,原来今日能躲过验身,全是陈司闺暗中帮衬。
虽说成了伺候人的低贱内官,但好歹保住了名节的秘密。
阮翛然向陈司闺拜道:“让陈司闺失望,了,是奴婢的不是。”
陈司闺可没好脸色,伸手掐了一把阮翛然的肥腰,恶声恶气道:“你给本司闺想法,去掉这身肥肉,恢复原来的模样。”
这身肥肉千辛万苦吃出来的,更是阮翛然的护身符。任谁也不会,打一个身圆体胖的内官主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阮翛然虚伪应下。
陈司闺见对方上道听话,脸色一缓又交代道:“今夜你与秦荣值夜,守在殿下榻前伺候。”
阮翛然低眉顺眼颔首,记住了那名俊俏的小太监,原来唤秦荣。
陈司闺似乎还有其他事情,自行离开了。
不久后,秦荣出来唤阮翛然:“阮内人,殿下唤你,入殿伺候呢!”
阮翛然心中惶恐,腹诽这东宫莫非无人伺候了吗?为何让她,一个笨手笨脚之人贴身伺候。
她面上不敢造次,随着秦荣入了寝殿。
萧莫言只着了贴身寝衣未束冠,青丝如瀑垂在肩头一侧。
他立在黄丹色幔帐间,因沐浴面显桃色,亦有几分美人的娇艳欲滴。
阮翛然怔了一瞬,若非知晓他是男子,她有几分错觉,眼前是位妩媚的大美人。
这时,萧莫言神情淡然望向阮翛然,命道:“秦荣,你守后半夜。”
阮翛然心口一暖,这萧莫言倒是体贴,这后半夜最熬人。
秦荣闻此应声退下,先到一旁的偏室耳房小憩。
秦荣走时将殿门关上了,阮翛然登时心慌意乱。
随即又稳住心神,萧莫言是主子,她如今只是个侍婢,不是什么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阮翛然杵在床榻一旁,垂首侯着。
萧莫言低沉开口道:“你坐到这,与本宫,说说话吧!”
萧莫言音色含着几分温柔,阮翛然恍然一瞬放松警惕之心。或许萧莫言,还是从前那个敦厚之人。
虽说如此,对方如此毕竟是高贵的太子殿下。
阮翛然并不敢坐到床沿,而是挪到了萧莫言身旁罢了。
“你变了,从前你可不是沉默寡言之人。”
阮翛然闻此感慨之言,壮着胆子回道:“殿下,一别五载,奴婢那时年少轻狂,不知礼数,让您见笑了。”
她比萧莫言小了两岁,分别之时她只有十三岁。
她那时并不知姨母,不是亲生之母之事。父亲阮祝颂也算娇纵于她,她那会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任性而为的知县千金。
萧莫言忽而欺身与她咫尺相对,竟抬手勾起她圆润多肉的下颚,眸色一沉质问道:“这才两月,你为何,变成如此模样?”
“殿下见过我,从前的模样?”此话一说,阮翛然不由暗骂自己愚钝,想必萧莫言见过她秀女的画像。
萧莫言垂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