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香印断了,修羽抬手把香炉推到一边,手脚并用的转身上床,缩在床脚。
女孩儿穿着白色的雪纺长裙,在灯光下笼着一层光晕,缩在深蓝色床边,小小的一个,像极了毛色鲜亮柔滑的布偶猫。
只是小巧白皙的脸上并没有常见的慵懒高贵,反而垂着纤长的睫毛,莫名有些委屈的神情。
纪俞渊解开颈间的第一颗扣子,盘腿坐在原木桌前,瓷白的手衔起工具,动作优雅娴熟的整理香灰,收拾修羽留下的烂摊子。
“因为网上的事不开心?”
男人的腰背笔直,微微垂首,手背的指骨随着动作撑起,像一柄质地温润的玉质骨扇。
修羽看着他的侧影,瘦削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都有很重的骨骼感。
可偏偏他下视的目光,让睫毛在光影下像时而扇动的米色蝶翅,看起来温柔专注,甚至还给人几分怜惜的错觉。
他看爱人的目光会否比此刻更多情?
修羽不想承认自己好像在吃未来嫂子的醋,只能顺着他的问题胡乱“嗯”了声。
又想到网上的舆论风波解决的堪称完美,弱弱的补充道:“嫌疑人还没抓到。”
“监控被破环过,还要费些功夫。”
纪俞渊神情淡然的轻提篆模,形状完美的“福”字香印,线香引火。
一缕烟线顺着玉质炉盖的莲花镂空袅袅升起,带着清幽的香气缓缓悠扬沁人心脾。
他今天穿的仍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衣,哑光质感,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
修羽眸光微闪,扯过身下柔软的蚕丝被钻了进去,葱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被角,探出半个脑袋,瓮声瓮气的说:“我想和你一起睡。”
纪俞渊起身,无奈看她:“修羽,你多大了?”
喉间的酸涩感滚了又滚,修羽只感觉噎的难受,想哭。
她心情很不好,纪俞渊嫌弃她,他怎么能嫌弃她?
水雾蒙着眼睛,修羽固执的说:“我多大不都是你妹妹吗?难道因为我长大了,你就不管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
男人俯身,眉眼低垂,耐心解释:“男女有别。”
“什么男女有别?你就是嫌弃我。”
修羽干脆把自己裹的更紧了些:“我今天就要睡在这里。”
如果他明天要把这床被子丢了,她就继续睡。
纪俞渊垂眸盯着她许久,漆黑的瞳孔平静无波,就在修羽以为他要妥协的时候,男人忽然把她拦腰抱起。
失重感猛地传来,修羽本能的松开紧抓被子的手。
“纪俞渊!”
被男人困在怀里,修羽拳打脚踢的挣扎皆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纪俞渊把自己抱回房间。
修羽力气不大,却在纪俞渊弯腰的间隙,手臂勾着他的脖颈一起摔进床里。
她的床比纪俞渊卧室的床柔软数倍,像水蛇一样缠上来。
“小羽。”
纪俞渊的声音难得严肃,呼吸音重的像是直接敲在修羽的耳膜上:“你乖一些。”
修羽被他沉重的声音吓到,停下纠缠他的动作,安静后才意识到贴着自己的身躯有多滚烫。
炙热的大掌牵起她瘦弱的手腕,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掰断,修羽随着他的动作顺从的放下手,然后看着男人起身离开。
关门声传来修羽才恍然回神,纪俞渊刚刚的语气,像是真的生气了,但因为多年的习惯不会对着自己的妹妹发火。
怅然若失感随着黑暗一起袭来,刚刚还在快速跳动的心脏,好像瞬间静止了,连空气都凝滞,唯一能流动的只有不知何时滑落的眼泪。
修羽知道她这种情绪不太对,她只是需要时间接受,接受纪俞渊心中最重要的人可以不是她。
一直以来,她都是纪俞渊情感回馈的唯一,可纪俞渊对她来说,也不遑多让。
她虽然有父亲,却很少能感受到父爱,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父爱流动的时刻,都是因为她在那一时刻,她的神态、理念有母亲江兰一的影子。
甚至连外公外婆有时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透过她看她的母亲。
这是很正常事情,毕竟她长得那么像江兰一,可如果她的妈妈还活着,那么家人对她的爱护和宠溺,会不会只因为她是修羽?
有时候她真的分不清,她究竟是母亲生命的延续,还是母亲最重要的遗物。
修津照顾她的原因,是为了能让江兰一安心。
在纪俞渊能独挡一面的时候,修津逐渐放权给他,往日在生意场上铁血手腕,从不信神佛的人,在自家园林里开辟出一个院子隐居,添香礼佛不理俗事。
修羽知道他不是求嵩弘的发展,而是在求他和江兰一的后世。
在成年之前,修羽每天都在害怕,害怕父亲认为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