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走向那具尸体,叶开也紧随其后,唯有江流视线始终跟着红雪,觉得他状态有些不对劲。
为了更加清晰的分辨创口,尸体身上的血迹已经被处理过了,此刻几人上前围观,却发现尸体颈部严丝合缝,根本没有伤口,江流正欲疑问,就见傅红雪用手指轻缓拨开了尸体脖颈上的皮肤,原本光洁的表面凭空出现道一指长的口子。
“好快的刀。”叶开感叹。
江流傻眼,这刀法,莫说眼下的皇城,就是放眼江湖,也未必还有刀客能够做到。
追命见江流大惊失色,早就想调侃她几句,轻笑踱步上前,“狗啃刘海的小丫头,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狗啃刘海的小丫头!不要给我瞎起外号!”江流挺直了腰板,“我最后再说一遍,昨晚我们三个就在京城,没有杀过人,反而是你们,该好好担心一下皇城的守备了。”
追命挑眉:“为什么?”
江流眯起眼睛,弯腰凑过去:“杀人者既然不是我们,那就一定还躲在暗处,未被你们发现,说不定此刻看到你们错认凶手,还在偷笑。”
她说完刚微抬起下巴没得意两下,就听傅红雪道:“人是我杀的。”
江流惊愕扭头,傅红雪面色沉静,看向无情,“人是我杀的,你们想怎么样?”
“你在胡说什么?”江流一个箭步到他面前,“你根本就没有进过皇城,为什么要认罪?”
傅红雪并不看她。
小童推着无情缓缓靠近傅红雪,两座看上去病恹恹的大冰山对上眼神。
无情道:“既然嫌犯已经认罪,那就带下去关押起来吧。”
江流情急:“不对!这不对!无情!枉你还是名捕之首,怎么能够冤枉好人?你抓了红雪,才是错过了抓住真正凶手的机会!”
“住口。”
傅红雪打断了她,“我已经认罪,不用替我辩解。无情,他们两个不是我的同伙。”他顿了顿,又补上,“也不是我的同伴,让他们走,他们不知情。”
*
傅红雪被关押,江流和叶开则被软禁,他们俩被安排在冷宫,远离皇城的原住民。
事情看似尘埃落定,冷血却从始至终都蹙着眉头,觉得这一场审问之中,蕴藏过多疑点,他去到神侯府的小楼,在控制机关遍布的操控室里找到无情。
“大师兄,我还是不认为傅红雪就是杀人凶手。”
无情正坐在轮椅上埋头修理机械故障,笑了笑:“我也不认为他是杀人凶手。”
冷血震惊上前:“那你……”
无情放下工具,思索片刻缓慢挪动轮椅,“起初我是怀疑的,但他们在见到尸体后的反应,有别于多数的嫌犯,特别是傅红雪,他甚至不为自己争辩,还在同伴替他辩解时,极力想要结束这场审问。”
名捕四人调查过多少惊天动地的大案,追捕过的嫌犯不计其数,当中不乏千人千面的狡猾之辈,可即便是那样善于伪装的人,都会露出马脚。
而这三人组,除了叶开,其他俩人搁一块都凑不出个完整的心眼子。
傅红雪的眼神在看到刀口后,更是流露出了错愕的情绪,看到一个昨夜被自己杀死的人,为何要感到错愕?
更为离奇的是,错愕过后他一改态度,直接认罪。
冷血惊诧道:“大师兄,你是说傅红雪在遮掩?遮掩自己没有杀人的证词?”
无情笑起来,笑容像是初春消融的溪水,有渗透一切,洞察一切的能力,“傅红雪一定认得那个伤口,又或者说,是那个伤口在与他相认。”
冷宫。
“师兄!红雪这是中邪了?为什么要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江流在冷宫的枯井边上急得转圈,嘴里念念叨叨想不通傅红雪这是怎么了。
叶开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踱步看向她问:“小江流,那个创口,你可看清楚了?”
“清楚!很好的刀法!光看伤口的确像是红雪所为。歹徒用心实在是太险恶了!这件事当中一定有阴谋。”
叶开接道:“阴谋你说对了,但刀法却不仅仅是像那么简单,在我看来,那就是同一种刀法。”
“师兄?”江流皱起脸,“昨晚上红雪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叶开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想,这世上除了他和白天羽,还有谁有能习得神刀无敌白天羽的刀法?”
江流迟疑:“你…”
叶开咂舌:“脑子呢?跟头帘一样只剩半个了?”
江流急躁:“那还能有谁?你才是白天羽和花白凤的儿子,你说还有谁会你爹失传于世的刀法——”她忽然顿住,看向叶开,“你是说,花白凤?”
叶开拍拍冤种师妹的脑瓜,轻笑颔首:“若不是她,红雪也不会替真凶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