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政殿中,从元水掠来的风吹过,很是凉爽,皇帝却是心烦气躁。 看出皇帝龙颜不悦,公师都忐忑不安,小心谨慎的上奏,“圣上,单父大营被攻破,匡邑城也被洗劫,多亏封父大营的邓逊远用命,重又夺了回来。” 皇帝并没有想象中的雷霆大怒,反而是语气平静,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大营沦陷,元右尽失,帝国煌煌,竟让乱贼肆虐,国事不可为,不可为啊!朕愧对先帝啊!先帝当年评价朕,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朕继位后,不屑先帝所评,慨然发奋,忧心国事,克勤克俭,可天不佑朕,难道朕不能为这天下之君?” “圣上何出此言!”梁兴奴赶紧阻止,“圣上为天下共主,万民敬之仰之,若是这么认为,天下人作何想?先祖被阳甲围攻,经历的局势何等艰难,覆亡只在一线之间,先祖可曾放弃过?古往今来,或多难以固邦国,或殷忧以启圣明,圣上此时,更需振作人心军心,统帅军民共度时艰,只要壮心不已,何愁皇领不兴。” 皇帝心神猛然一震,神色振奋起来,“是朕失态了,臣民需要朕带领大家走出困境,而不是刚才那个样子的朕,刚才也是几句牢骚话罢了。” 听到皇帝这么一说,刚才心中笼罩的乌云都一扫而空。 “没想到,本以为是乌合之众的贼军竟能连出奇谋,连臣都看错了!”公道安赶紧给公师都解围,“臣怕匡邑城有失,还接连督促中帅尽快出兵。” 杨茂成也赶紧跟上,“圣上,这也不能全怪林将军无能,臣原本也以为贼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没想狡诈如此,为了防止小股贼军流窜,就让中帅府出令,命单父大营配合郡兵堵截流贼,大营士兵多被派出去维持城镇要点的治安了,林将军不得已下,派兵增援匡邑城,致使大营防守更加空虚,让贼军有了可乘之机。” 姚武点头,“以往经验,都以为贼军去运河劫掠,没想到,胆敢攻击匡邑城,也没想到,如同散沙的浪荡军竟然合谋,更没想到竟会分兵惑敌,大迂回作战,万万没想到敢胆大包天到攻击单父大营,这次失败,让我们重新认清贼军实力。” “大营防守太松懈了,不管多少理由,都要为大营丢失负责!”余靖昌知道总要有人出来担责,“战败而不受到责罚,此例一开,怕是无法约束将士。” 吴庆丁作为新晋中辅,坐着一言不发。他是顶替被罢职的刘尚诚入殿的,算是皇帝重新启用了受姜家事件打击的吴家,他初来成业殿,更是小心谨慎。 “圣上,臣早就将罪臣林克庄下了黑石狱,严刑拷问,臣怀疑他勾结贼人。”公师都愤恨言道,“此人就是头蠢驴,枉臣当年还推荐他。” 见到公师都如此态度,皇帝放心了大半,有些责备的言道:“怎么能如此胡闹,还没有问清楚战况,不知来龙去脉的,就将林将军下狱,再怎么说,林将军也是我们皇领的上将军,将林将军带上来,有些话,朕要问问他。” 林将军被拖了上来,打裂的伤口溃烂流脓,眼睛被鲜血糊了起来,都没法睁开,脸皮肿胀,头发上满是凝结的血斑,一条胳膊被包裹起来,还在渗出鲜血。看到这里,皇帝原本滔天的怒火莫名的压了下来,“这就是朕的林将军?” 公师都恨恨言道:“单父大营覆灭,多少子弟被杀,不知道多少人恨他,想食肉寝皮,依臣看,打死他活该,当初他在元镇还算是个智将,哪想到是个窝囊废,竟然不能独当一面,臣恨不得亲自砍了他,丢土丧师,留他何用。” “圣上,罪臣该死,本想战死沙场,可是手下不识好歹,将罪臣从战场上拖了出来。”林将军气若游丝,说话已是含糊不清,看起来没有几口气了。 “这伤是怎么回事?”看他的伤势如此严重,皇帝皱了皱眉头。 林克庄平淡言道:“胳膊被贼军砍掉了半只,又被羽箭射中了几处,天气炎热,伤口溃烂了,一路逃了回来,败军之将,失地丧师,臣罪该万死。” 皇帝突然问公师都,“是被黑石狱的狱卒打的吧。” 公师都点头,“还有我亲自打的,这个蠢货,早就想打死他。” “岂有此理!”皇帝大怒,猛拍桌子,厉声斥责,“堂堂的朝中大将,也是你们说打就能打的?公师都,你告诉朕,怎么管教你手下的这些人?” 公师都很是委屈的辩解道:“打死活该,对这种人就不能客气。” 皇帝脸色更是阴沉,“胡闹!朝廷自有律法在,堂堂上将军,国之重臣,是你说打就打的,难道大营沦陷,你就没有责任?中政,中丞向来处理民政,不懂军略,处理军务难免疏忽。你在元镇征战那么多年,又为中帅,坐镇军枢,难道不懂军务?先让单父大营的力量分散,又让林将军速救匡邑城,你就没发觉贼军圈套?等出了事,就把罪责都推到了林将军身上,你身为中帅,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