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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戏游江南(1)(1 / 4)

第二天,布袋和尚离开了杭州城,一路向东,走过越州,穿越明州(今宁波),来到了鄞县城东。

鄞县东部,是一片佛国净地,著名的阿育王寺与天童寺就坐落在这里。

相传,印度阿育王(公元前三世纪左右)为供养释加佛舍利,造了八万四千塔,分置在南赡部洲各地。其中,中国原来设有十九塔,后因历史年月久远,不知所终。

西晋太康二年(公元281),僧人慧达于此山掘得一塔。

该塔非金玉铜铁,又非岩石,呈紫黑色。塔身呈四方形,四面各刻有萨埵太子变(即舍身饲虎的故事)、蛇眼变、出脑变、救鸽变等佛本生故事。塔中有悬钟,佛舍利即供于钟内。慧达认为这就是阿育王分送中国的、仅存一座的佛舍利塔,遂建精舍供奉该塔,这就是阿育王寺的由来。

天童寺位于鄞县太白山(天童山)南麓。太白山为中国名山之一,此山在晋代称为太白山,唐代称为天童山。

在晋代,有一位僧人义兴,曾在此山结草庵修行。

相传,太白星化身为一童子,每天给他送饭送水,义兴感念他的功德,将此山取名为太白山。

到唐代,名法璇住在此山诵持《法华经》时,那个太白星化身的童子又前来供应饮食,法璇遂称此山为“天童山”。他们居住过的草庵,渐渐成为了闻名全国的、在佛教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禅宗道场。

然而,布袋和尚千里迢迢来到鄞县东部,既没有到阿育王寺礼拜佛舍利,也没有上天童山参谒高僧大德,而是首先来到了毫不起眼、毫无名气的翠岩山。

当时,翠岩山上住着一位令参禅师,系湖州(今浙江吴兴)人,雪峰义存的法嗣。

一年前,他从福建来到明州,集聚了几十个禅僧,跟随着他参禅。

寺院虽小,礼数却一点都不能少。

布袋和尚初来乍到,按照拜山的规矩,在客堂挂单之后,要到方丈拜见住持和尚。

他一只脚刚刚迈进方丈门口,令参禅师就问道:“从哪里来?”

这一问,看似平常,却蕴含着滚滚禅机。

一不小心,就会犯锋伤手,被顶死在句下。

布袋和尚没有再说他的“从来处来,”而是照实回答:“从杭州来。”

他为何这般老实?因为他知道,禅,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简洁明了,就是最好。

而且,越是简洁的,蕴含的变化越多。

果然,平地起风雷,静波掀巨浪,翠岩令参禅师忽然说道:“山僧晚上静坐之际,忽然望见斗牛之间,隐隐有文龙五彩,或为王者之气,或为圣人光彩。屈指算来,对应的地理该在钱塘分野。你从杭州来,得了个什么消息?”

令参禅师看似是在说风水、说杭州钱镠将要成为一代帝王,同时也在影射布袋和尚非同一般。

布袋和尚不慌不忙,说道:“五百年间王者兴,天地感应圣人出。贫僧未观天象,不测地理,只是感觉到翠岩山上有一个无事闲人。”

绝学无为闲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禅者于心无事,于事无心,就是至高境界。

所以,翠岩令参禅师与布袋和尚相视一笑,不再相互勘验——没事找事,悠闲自在地喝茶去了。

四月十六,是僧人结夏的日子。自然而然,夏安居的生活极为单调、闭塞、寂寞,所以,无拘无束的布袋和尚本来想在结夏之前离开翠岩山,可是,一则他与令参禅师相交甚欢,有些难舍难分;二来翠岩的禅法别具一格,他也想在安居期间看看他的禅风,于是,他就真的安居了下来。

三个月的安居期,为僧人专心修行,提供了一个大好机会。禅宗丛林更是早上堂(大众齐集法堂,听住持普讲)、晚小参(晚上在方丈等处个别指导),住持和尚犹如一位高明的炉匠,将一块块顽铁百炼成钢。

翠岩令参上堂,有僧从大堂中出,问道:“凡有言句,尽是点污。如何是向上事?”

看似随便跟随在大众中的布袋和尚,注意观察着翠岩令参,看看他如何回答。

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个僧人问到了点子上。

禅,心有灵犀一点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如果强行言说,歧义丛生。所以,古人云:“凡有言句,尽是点污。”

所谓向上事,就是指言绝意断的正真大道——禅的至高境界。

盘山宝积禅师说过:“向上一路,千圣不传;学者劳形,如猿捉影。”

正真的大道,系千圣不传的妙道,乃释家所不说,达摩所不传。

因为,这种境界,不由口出,不须思维,它超出了言语心念之上,需要你自证、自知,达本还源,顿悟寂静的真如本体。

既然无法言说,看你翠岩令参如何回答?

翠岩令参说:“凡有言句,尽是点污。”

妙,真是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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