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次日清晨,安潇义来到了落星湖畔的江都军营,他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昨日下午,冯越在岸边一家酒肆附近寻到了杨总兵,杨总兵平安无事,已随冯越前往河岸营地休息。
与此同时,安潇义还在河上打捞出了一具奇怪的尸体,将其一并带到了这里,置于一辆板车上,引得众人纷纷围观。
尸体一副船夫打扮,咽喉处插着两支小巧的短箭。由于在水中浸泡时间已久,尸体已泡发浮肿,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众人虽好奇,却也只是远远观察,不少人捂着鼻子恶心欲呕。
吴叶毫不在意那臭味,她走到板车旁,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尸体。接着,她用力拔出一支短箭,端详了一番,扭头对赵汐道:“小汐你来看看,这东西眼熟不?”
赵汐用斗篷捂着鼻子走上前,接过了她手中之物:“诶,怎么又是这种袖箭?!先是兰月谷行刺,接着是秦安,现在又轮到这船夫了!”
一旁的安潇义接道:“是啊,这事儿可真是邪了门了。从江都总兵到当朝宰相,再到这个船夫,那个袖箭小贼还真是‘来者不拒’啊!”
赵汐支颐思索:“这可就怪了,那假面人为何偏要杀一个船夫呢?”他脑中灵光一现,“对了!你们说,杀秦安的和杀这船夫的刺客会不会是两个人?”
“小汐,我赞同你的看法。”吴叶朝他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此人并非假面人所杀。从动机上来看,陆凌峰完全没理由派武艺高强的假面人来行刺一个船夫。从手法上来看,也能印证这一点。”
说着,她指了指尸体的喉咙,又指向尸体的手:“你们看,此人咽喉处中了两箭,手上也有擦伤的痕迹,说明第一箭并未令他立刻死去,他还能用手捂着喉咙,直到第二箭紧接着射来,这才丢了性命。”
赵汐连忙凑近,看了看尸体手上那细细的伤口:“真的诶,阿姐真是细致入微!我都没留意到他手上还有伤。”
吴叶道:“假面人的袖箭功夫你我可是见识过的。兰月谷那次他三箭齐出,险些伤了你。听冯将军说,他行刺秦安也是三箭齐射,令其当场毙命。”她顿了顿,“所以我觉得,假面人应能将这船夫一箭封喉才是,无需补上这第二箭。”
赵汐点点头:“嗯嗯!阿姐所言在理。”
吴叶朝安潇义道:“安兄,这个船夫的来历你可调查过?”
“回首领,这厮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安潇义面露鄙夷,“我问过这附近的船家,都说这厮就是个不老实的混混,除了在两岸摆渡之外,还接各种脏活儿。只要给足银子,便替人卖命,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安潇义啐了一声道:“更可气的是,这厮还是个淫贼!他总爱假惺惺地以低价骗那些需要渡河的女子上船,然后逼人家乖乖就范,不然就把人家推进河里喂鱼。”
赵汐一听,狠狠瞪了一眼那具尸体:“哼!我本来还同情他,原来是个无耻小人,难怪死于非命!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安兄,你可曾见过他的船?”吴叶继续追问。
“见过!他的船停在了一处离渡口稍远的芦苇荡里,船上有个喝完了的酒坛,地上满是酒污,床上被子都被撕烂了,上面残留着男人和女人的气味儿。瞧那副景象,不知又是谁家可怜的姑娘被这歹人给糟蹋了…天杀的!”
赵汐抢话道:“等等,安兄,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此人企图糟蹋姑娘未遂,结果反被那姑娘给杀了?”
“我也这么想过,可我不理解,若真是那姑娘干的,她为何会有和假面人一样的袖箭呢?他俩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假面人学艺不精的女徒弟?”安潇义回答。
吴叶思考片刻,开口道:“安兄,我记得你来的时候说过,杨大人自称他是被船家从水中救起,一路带到了海陵,是不是?”
“没错。”安潇义应声。
吴叶推测:“那你们觉得,救杨总兵的会不会正是这个船夫?他救了杨蓬之后,又被那女子灭口了呢?”
“这…这也太巧了吧?”安潇义一脸困惑。
吴叶回道:“嗯…若真是这样,确实也太过巧合。不过,杨大人或许知道真相,我们还需尽快去问问。”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时,一队探马匆匆来报:“首领!今晨杨总兵率大军出营,朝着天原城方向去了,说是要找陆总兵讨回公道!”
众人皆是一惊。
“海陵军害得雁行军伤亡惨重,杨大人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吴叶蹙眉,“小汐,安兄,走,咱们快去告知沈大人,请他一同去天原城看看吧。”
【二】
正午的骄阳照耀着巍峨高耸的天原城,黑压压的雁行军已在城下列阵。
杨蓬横戟策马,威风凛凛地立于阵前。他凝视着城楼,锐利的目光冰冷如剑。
杨蓬身边,冯越正用枪尖指城头,高声大骂:“陆老贼你这卑鄙小人!快给老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