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明日必须结案,无论结果如何,一切尘埃落定。”
八贤王的话语犹在包拯耳畔,而庞太师根本懒怠再提醒这一点,已开始整顿护卫,准备回朝。
眼看剩下小半天都不到的时间,包拯却在暮色已合的时候逛到街上,走入繁华人烟之中,迎晚风落照漫步。
“这个傻小子,还出去散步呢!”包大娘看儿子走出医馆时,还忙着为沈良换好臂伤的药。
沈良也跟上来,一面游走巡视,一面陪伴包拯。
包拯只是陷入自己的沉思境界,也不理沈良。沈良太理解这一点了,只管拿出一小沓字纸,上面是幼童般歪歪扭扭可爱字迹,展开来边走边看,不时露出笑容。
包拯出神也快,回神时也只管开口说傻话,指了指沈良手里的字纸,“沈大哥,这是你教小艾写的字?”
“对。”沈良抬抬手,让包拯也靠近看看,“她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从那些稚嫩字迹中,也可想见沈良温柔把持着小艾的手腕,在灯下教她写字的场面。包拯感慨地长呼一口气,帮忙把折过去的纸角揉平。
“真好啊。”包拯望向漫漫红尘,神思飘飞,不由得想起一对如壁身影。高丽使团刚入庐州城时,他展眼一瞥,就知道那两人相配,却又全无越轨痕迹。
如此深情藏在心里,踏上决绝分离的异国土地,究竟是什么感受?
包拯微微皱眉。沈良看他的神情,一面把字纸折起来,“你在想崔大人和郡主?”
“他们还没有认罪,我才能得到这一点继续查案的余地。”包拯慨然说道,“想来他们也不会认。以崔大人的傲骨,素姬郡主的聪慧,不是轻易妥协黑白之人。”
他摇摇头,“不过,那天我去拜见崔大人,他也说,‘若死罪无可更改,我一人揽责,素姬贵为郡主,总不至于……’”
不等包拯说完,沈良心头一痛,抬手轻拍包拯肩膀,“无论如何,今晚都是最后期限了。就算你已推断出大致的案发情况,但是凶手痕迹仍然一丝也无。”
“其实……”包拯微微抿唇,仿佛在嚼尝着苦涩的真相,“也不算一点痕迹也没有。如果能抓到一点把柄,然后将我推断的所有线索集合起来,也许就能引蛇出洞呢。”
“我想想。”沈良顾不得收起字纸,一手捏住,只管思考,“我两次都伏在房梁上,但竟然没能目睹什么。”
就是因为沈良坦承这一点,让包拯的心也陷入死角。包拯推理出沈良行凶未遂、就在现场后,第一时间问他是否目睹凶手。
沈良没有任何理由隐瞒扯谎。他自己割去手臂上狼头印记,那坦荡滚热的鲜血就是证明。
“真的没有。”沈良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此刻他突然眼睛一亮,“……我想是因为气氛。”
“气氛?”连聪慧的包拯,也一下子无从理解这个词。
“或者说气场。”沈良说道,“按习武之人的角度讲,无论是内功气劲还是兵器灵光,乃至幻术魔法、阴阳术数之类的,都会产生气场。”
对武功一窍不通的包拯背过双手,像认真求知的学生般随语点头。
“有一种奇怪的、类似幻术的气场将凶案房间笼罩起来。”沈良回忆到这一点,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我的视线也像被蒙蔽,陷入一片混沌,只能看见死者被刮划凌乱的身体,由此知道他们遭遇单方面压倒的杀戮。”
沈良看向远方,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以我当时的立场,也没法有所动作。等我能够顺利喘息时,凶杀已经完成了。”
“你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房间,对吧。”包拯也是通过确认这一点,明知道崔光浩不是凶手的。不光是密室进出无法完成,而且死者失去的血迹还是解释不了。
“是的。”沈良说道,“我想你的整体推断是对的。密室的小小缺口、失去的血迹,以及指明凶手的杀人十字——崔大人身上没有任何与十字相关的东西。”
“哈。”包拯想起,庞太师一到庐州,就与八贤王明争暗斗、针锋相对,似乎非要把这件案子坐实成大宋有所失责,表面上是有错认错的所谓天子之国风度,实际上……
“朝廷中主战派的领袖就是庞太师,他一向主张对高丽、西夏等异国用兵,以求永远震慑,不受他们妄动侵扰。”这是公孙策告诉包拯的。公孙策不仅聪慧,对当今朝堂局势也有一定了解。
无论这些朝堂大事是怎样的,包拯只知道,“两位钦差虽然有冲突,但都警告我别再纠结什么‘杀人十字’,赶紧结案就好。”
“而你根本没听。”沈良笑了一声,回过神来,将吹皱的字纸抚平,再次准备折起来收好,“你还没去科举,就已经学会不听当今两大重臣的话了。”
“我……”包拯正要说话,突然瞥到沈良手中抚平展开的字纸上有点异样,连忙伸手按住,连连抚开纸痕细看。
“怎么了?”沈良摊开字纸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