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智上师已诵罢佛偈,这般不请自言,以高僧之姿降佛偈于大相国寺,既无商量,又是在辩法微妙压制的气氛下,众人更无选择踌躇余地,莫名其妙只好受教。
达摩智哈哈笑起,摊开双手,示意大家缓解心绪,大方宽容似要收束辩道。他转向衍悔大师,正说道,“是小僧轻狂。如此用意也只是仰慕大相国寺风范,佛国一家,希望贵寺更……”
“他是在说些便宜卖乖的话,对吧?”连楚楚也能听出来,悄悄指着那边,有些愤愤不平。
“这位西域僧人巧舌如莲,还真是有点难以驳回。”包拯也轻声叹息。
“真是的……”展昭小孩子心性,心疼自己几位师兄都被辩哑,鼓起小圆脸撇撇嘴。
却听那边达摩智正要反客为主说些结束雅言,一声清柔丽音响起,不疾不徐,如烟如风,沁骨冰心使人吸去神思。
“还差一点。”一直静听辩道的素姬缓说笑语,明珠摇簪浸润光辉,仿佛供养圣女自前朝佛壁上现身。
原本无遮大会不分佛俗,尽可论道。达摩智顿住话语,稍显惊讶,随即含笑,轻倾前身看向素姬,“小僧敬听。”
“上师方才所做佛偈,美则美矣,了则未了。”素姬轻躬颔首,清清抬眼,目运神慧,“执着即是有相,无相方脱执着。既然上师强调放下执着,又言‘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菩提明镜岂非‘有相’?因此还未说到空净之处。”
众人纷纷望去。衍悔大师也微亮慧目,望向素姬。
“啊,听闻这位是……”达摩智略做沉吟,与衍悔大师轻语交接,态度爽朗,合十行礼,“原来是高丽国郡主。小僧请教郡主下文,既云‘了则未了’,那究竟如何空净?”
“其实并无有相,便是空净境地。”素姬轻眨眼目,凝思慢念,语声如天花降落,观音说法,“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她轻展笑颜,芳华落落,绝无羞涩,坦然看向达摩智暗藏机锋的眼睛,“上师,无所执着处,也就不再执着了。”
衍悔大师抚须点头,慈爱展颜,赞叹不已。相国寺众人见论势驳回,心霾轻散,互相对望,亦纷纷合十称道。
达摩智沉吟片刻,深望素姬眉眼,却不能使其退缩,便敛去藏锋,再展爽朗,连连抚掌赞叹,“好,好!果然已至净洁境地,无有执着,是成佛心。”
他向衍悔大师慨然说道,“相国寺的进香之宾亦有这般谈吐,可见宝刹庄严,佛音浸心,实在非凡啊。”
“上师赐教论法亦颇为精妙,相国寺当引为大智,感念上师无遮赐言。”衍悔大师风采翩翩,滴水不漏转辩为喜,众人欣悦,也不再暗暗针锋相对,各自心怀畅朗。
衍悔大师复说改拔住持盛事,献出考论经卷,戒字辈众人皆得一份,达摩智、杭天豹也接下一卷。
“哪怕只见识一番相国寺佛论精辩,也是甚好之事。”达摩智礼数周全,大加赞美。
“不知郡主与崔大人是否有意……”衍悔大师微颔慈眉,稍曳问候,将考卷捧起,佛珠轻摇垂于腕间。
“实在唐突。”素姬颔首回礼,伸手接过,交给身旁情郎。崔光浩妥善接捧,不抢话语,也不流露动容。
“此卷三日内答毕交付,届时以法藏经三种议论为准绳考量。如有意接过相国寺住持佛统,便请诸位……咳咳。”
衍悔大师未及说完,咳嗽几声,喉如吞沙。众人顿时紧张,诸位弟子更是稍抬身姿想要靠近,被衍悔大师轻抬手掌示意坐好。
“便请诸位详展才华。”他含笑点头,抚慰地看过众人,又遥遥对险些跳起来的展昭点点头,才让小猫般的男孩半急半忧地试探坐下。
后来观音殿诵罢祈福经文,众人叩过莲花法身,各自散去,由寺内妥善迎待。
“我是听不大懂,不过应该是很厉害的吧?”楚楚早就想仔细看看素姬的装扮,跑过来说了几句闲谈,又不禁说起刚才的论法,“郡主把那位暗中找茬的上师驳倒了。”
“也不是。”素姬稍慢脚步,与人笑谈,“只是联对佛偈,佛门中常做这般交流,不是与人吵架的。”
楚楚一面笑谈,一面又向素姬讨教些衣装之事,又赞叹这身丽衣像极了在佛寺壁画上看到的天女。
“什么?”当素姬告诉她,这是供养人装扮,楚楚还颇为认真地思考着,“供养人……和仙女差不多吗?”
素姬被逗笑了。这时,崔光浩正驻足与包拯等人说话,无非是期待新住持拔选盛事、这考卷究竟有多难之类的话语。
“其实,想来终究是几位戒字辈大师中选出新住持。”包拯感慨地推论道,“其他几位大人各有身份,彻底遁入相国寺似乎有些困难。”
“我看这事要有些曲折了。”公孙策也说道,“大相国寺乃是大宋国刹,当这里的住持,可不仅仅是佛法高深那么简单。其中各种复杂经营,朝廷连线,乃至江湖纷争,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