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后,汴京城有浮水流灯祈福集会。
运河两岸街市一带星河,点点流光皆是各色浮灯,间或卖些时令衣裳或本城小食,夜色长长人烟纷纷。
红樱早听说有变戏法摊子,她凭女孩子天生柔情,一顿饭间便和楚楚小艾她们混熟了,蹦蹦跳跳跟过去看。
楚楚暗地里总害羞承受那顿饭的人情,原来那天晚餐大家许久没有好好吃东西,红樱却说尽管吃爱吃的,悄悄问店家却说早有人帮忙结清,连房间也换了更好的,还是适合幽静读书的好位置。
那时包拯一听就明白,张望窗畔璧人共食身影,几番斟酌措辞还是难拒,倒是被红樱兴冲冲地问了许多以往谜案事情,说着说着也便沉浸在良夜时光之中,想想就坦受了这份美意。
至于小展昭那晚原本嚷饿,吃着一直想吃的心爱菜色正开心着,大家言谈之间知道是被人请客,连连张望崔光浩与素姬那边。
好像看不够素姬形貌,展昭还要悄悄站起来看,那么圆溜溜一个小光头难道不够显眼,被包拯和公孙策一边一个拉他袖子告诉坐下。
“展昭啊,你看看你。”包拯当时笑话他,“怎么老看人家姑娘?”
“说不定我们展昭才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楚楚也忍笑逗展昭,学他的小孩子语气,“‘我只是十二三岁的小孩,从小在和尚庙里长大,哪里知道心动情爱的事情呀。’”
“哎呀,不是啦!”展昭一下子羞红了脸,在大家的逗乐声中慌忙组织语言,一副“我真的有正经事,但就是一下子说不出来”的样子,“我是说呀,我在哪儿见过那位大姐姐吧?看着很面熟!”
“你少来了。”公孙策拍拍展昭的小脑袋瓜,“你哪里能认得她呢?你跑到庐州来的时候,高丽使团都走了好些日子了。”
“嗯……”展昭一面扒拉饭菜一面想,认真的样子真可爱,“是啊,我没见过她的。但我就是觉得她的眉眼很熟悉!”
“漂亮姑娘的眉眼都有相似之处的。”小艾后来帮大家倒清茶消食,还帮忙想这个傻问题,“你是不是和其他姑娘记混了?”
“这说明,展昭以往也老是看美丽的女孩子呢。”楚楚继续逗乐,实在把展昭羞得没办法。
“被你们说得我脑袋嗡嗡响!”展昭捧起脸颊,怼出脸上两个肥嘟嘟的小窝,“好像是……是什么画吧?我在画上看到过。”
那天晚餐结束时,包拯哄来哄去才把展昭从奇怪的疑思中拽出来,拉着他去睡觉了。直到此刻,花灯集会转移了展昭的注意力,他把前面的傻问题全忘了,跟着楚楚他们到处去看把戏。
包拯和公孙策也沿街逛着,街上有不少举子,大家也在挑选各种花灯,想要许下高中愿望。两人虽然不信鬼神,也想讨个好兆头,于是也去挑花灯,还议论起某些样式到底是什么花。
沈良则深知小艾从没出过远门,一切都随她喜爱,就算看什么都新鲜,他也始终陪伴,还帮女孩子们和展昭拿着吃了两口就暂放下的糖葫芦,任凭他们围着皮影戏摊子看个不停。
“沈大哥,你也来看呀。”小艾十分开心,拉着沈良的袖子,让他也近前。沈良躬身细看,皮影翻腾热闹,似乎在演什么英雄演义的戏码,不多时也有些入迷。
这边展昭听摊主说可以亲自试试皮影戏,连忙钻过人群,跃跃欲试,“我来!哎哟……”
楚楚噗嗤笑出声,忙着帮展昭擦掌心黏糊糊的糖葫芦甜浆,“展大侠,你吃个糖葫芦吃满手呀。”
展昭挠挠头,正要跑到帘幕后面摆弄皮影,眼角轻闪,似乎掠望什么,稍许张望一下,也就抿笑赶紧玩去了。
就从皮影戏摊子旁边,这段运河正穿过繁华街市,因此常加治理,水流稍缓,清清波荡。两岸高低石阶上人影穿梭,有人蹲身摆弄花灯,有人探手用青竹竿轻推彩灯使其随波远去。
小楼上或人影倚窗,或三两聚饮,红尘连绵,皆映照于流水浮灯上。
一驾小舟悠悠荡于水上,叮咚水声飘摇随流,船篷下悬挂的小灯青如萤团,柔柔发亮。
崔光浩坐在船篷下,小舟涉水稍浅,涟漪荡漾时轻发冰凉水气,也就轻浸袖衫。
他将劲衣轻袍稍微挽短,山水点染颜色的衣料是素姬所选,贴他玉立身形裁成宋式新衣,劲束腰身,袍摆风流。
他不时将轻撞在船边停滞的浮灯拨开,展眼看水上星河,触手可摘,尽是流灯繁花,许多人还在望灯许愿。
柔萤光彩落满衣发,崔光浩侧头看着身旁素姬,她正在认真弄好手制花灯的缎结,好好地打成小花样子。
素姬认真做事时,若非生死痛楚大事,不过寻常红尘俗务,她就会不知不觉轻轻反咬下唇,凝神专注的样子秀美可爱。
崔光浩又看她手中花灯,她又是修剪灯烛,又是糊上灯架,围起厚绸,弄来弄去,精心收尾。
他探手就着素姬怀里将灯捧起,将有些松散的底座扣紧,“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