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刹,强烈的心跳告诉他,他还没死。
后来他听说鹤引声嫁给了一个富商为妾。
这世间阴差阳错的缘份注定有些人相遇相识却不能相守,相爱但不能相知。
无论他走到哪里,平阳永远是他的家,平阳府里住着他的亲人。庙堂江湖与桃源旧都,故人为伴,策马天涯,纵横四海,一晃二十余载。
忽有一日,东宫谨和白予风相视一笑,默契御剑,返回泑泽。
二十年的民间游历,二十年的纵欲纵欢,二十年的酒肉世俗,二十年的光阴似箭、白驹过隙。
谢故人常伴,铅华洗尽,只剩君子风骨,傲然长存,已知民间疾苦,眼底仍是秋月平湖。
他重握清欢,这仙剑似乎无法承载他的仙力,岳无言说他已成仙,原来,他的劫难是情。
泑泽仙院成了仙界四大仙院之一,水武司风流潇洒,邪魅狂狷,吸引无数女子的目光。
四人重聚,月下肆饮。
水武司也终于放下对白予风的成见。
京都内,大雨磅礴,高楼月夜,四人为伴,山雨催杀。
浩浩荡荡,接连百年,守护泑山一带平和。
一日,东宫谨得知山下有一户人家遭受凶兽袭击,御剑前去,白予风担心他人力微薄,跟随上去。
怎料,那是他最后一次拿起仙剑。
二人轻敌,院内空空荡荡,才发觉中计。
白予风感身后一凉,余光瞥到一巨斧,他下意识帮东宫谨挡下,随即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是冬日,大雪纷纷,他感受不到臂膀的知觉,努力扭动着躯体,婢女大呼他醒了!
随后,岳无言、东宫谨匆匆入内。
东宫谨满脸担忧,岳无言看着他叹气。
他才知道,原来他已沉睡了两个月,为东宫谨挡下的巨斧是弑神武器,几乎将他的身子一分为二,除心脏外内脏全部碎裂,筋脉骨骼一分为二,脉搏已无。
岳无言几乎废尽修为,才把他的命拣回。白予风几乎无法行动,只怕他后半生,只能在床上度过。
他绝望,看着床上的纱幔,一日三餐吃喝拉撒,不能自理,尊严全无,他想一走了之,准备自断姓名。
东宫谨似乎预料到他会寻死,日日夜夜守在他的床前,拉着他毫无知觉的手,泪流满面:“我欠你,白予风,此生我永远欠你。”
“不重要,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你还有你的梦想要去完成。”
“你一定不能死,我一定要我们一起实现彼此的愿望!”
他苦笑,他现在生不如死的人,还有什么念想?
东宫谨劝他无果,他病痛的消息只有师父和东宫谨知晓,那夜他做了一个梦,竟梦到未婚妻姬氏站在桥的另一端,锦缎华服,茫茫雾气中,对他说:“这里不属于你,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好,你快走吧。”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动了动手指。
他想,若是此生就这样死掉,岂不是浪费了师父的一片苦心?知天命,不负天命。
既然他能动一根指头,那么下个月,他就要能动两根!
上天既然没有让弑神武器夺走他的命,那他一定要活下去!他此前已羽化成仙,若是被束缚在这肉身里,岂不是笑话?
这时,东宫谨半夜跑到白予风房内,把他唤醒,喂他吃下一粒丹药,借着月色,他看到东宫谨几乎瘦的皮包骨头,颧骨突出,眼睛凹陷。
“你做了什么?”
“不重要。”
他不知道,东宫谨日日祈祷,在天神蓐收宫殿外跪拜,以自己的肉身换取蓐收心头血炼制的丹药——乌纱丸。
与白予风不同的是,他生来是一把仙剑,千年的修炼修得肉身,与其说是岳无言的徒弟,不如说是岳无言给他一个人的身份。
蓐收却拒绝了他的交换,他钦佩东宫谨的剑法,他说:“你欠我一个人情,等我想到了,再找你还。”
吃下那颗丹药后,白予风感身体通透,筋络仿佛重新连接,一月后可坐起,两月可下地行走,半年能舞剑,可他身上永远有一道像藤蔓的疤痕,从脖颈至腰腹,从后脊,至臀部,他的速度也无法和从前相比,手腕甚至压制不住清欢的力量。
除了东宫谨和岳无言,无人知晓白予风身上发生了多大的事故。
他们以为白予风出门远行几年,归来后,四人还是像以前一样。
他不屈服于命运,无论刮风下雨,永远都能看到一个白衣男子在院子里,不停地练剑、练剑。
后来泑泽仙剑大会,东宫谨稳拿第一,星辰剑即是他本身。
再后来,整个仙界的仙剑大会,东宫谨还是第一。
毫无悬念。
岳无言日渐老去,英雄迟暮,末路侠客,他把白予风单独叫到房间里,逼出冷霜剑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