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半阖起眼,神情显得异常温柔从容,好似什么都不能让她的眼神起波澜似的。
“如今看来,靖平王是个顾礼之人,碍着皇室薄面,不会太折腾我。”
她先前最担心的也不过是燕靖初行事放肆,在她身上发泄对皇室的不满,让她受皮肉之苦。
就目前燕靖初对她的态度来看,厌恶也顾全颜面,相敬如宾,实属万幸了。
说不定还因为厌恶,不会碰她。
钟檀不懂殷玟怎么就不知道着急。
“传闻那燕靖初有意中人的,就因为门第不对,求娶不得,才耽误到现在。如今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姐姐你就不怕他在外面养外室吗!”
“就怕他不养。”
有了小情儿岂不是更好拿捏。
殷玟被钟檀逗乐了,这小丫头片子哪听来的这么多风言风语,关于燕靖初万般不好的传言都是她说的,层出不穷。
燕靖初要真有个求而不得的朱砂痣,皇室和门阀早就抓来眼皮子底下了,还送什么帝姬。
门外传来声响,钟檀泪眼一瞪,知道是燕靖初来了,忙帮殷玟整理好凤冠霞帔。
“姐姐,我就守在门外,有事唤我。”
“……”
燕靖初进门时,被帝姬的随身侍女狠狠撞了一下,力道不小,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侍女便先欠身:“是奴婢该死!奴婢自去领罚!”
“……”
燕靖初总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就罚帝姬身边的人,摆了摆手:“不必。”
他进了喜阁,在纱幔缓灯中看到了端坐福床上的人。
帝姬的礼节是滴水不漏的,静静不动的身形都能看出无尽的赏心悦目,非常优雅。
也很让他纳闷。
……她不累吗?
燕靖初跑了三天的马,此刻看到殷玟笔挺的脊背,只觉得困倦。
本来还有流水的繁文缛节,燕靖初想着都进了喜阁内,谁能知情,就不让那些持礼嬷嬷进来了。
一想到那些嬷嬷们一脸的“王爷真着急”,燕靖初就有苦难言,咽了。
殷玟这边等着燕靖初掀盖头,想早点松了冠,喘口气,没想到这人进了门毫无表示,就坐下了。
良久。
“微臣初回京师,听闻……元熹帝姬与陆少师本是一对良缘佳偶。”
“……”
这么直接?
殷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没想到会有人在洞房之夜问新娘子是不是钟情另一人。
他想得到什么回复?
“王爷,很是介意么?”
帝姬的声音非常悦耳,不软糯也不拿腔拿调,但燕靖初企图从那尾音中听出半分情绪,却失败了。
“微臣……草莽出身,自觉不比陆少师,亦配不上殿下金枝玉叶。”
陆归俨就配吗?
殷玟笑。
“微臣出身行伍,至今二十有八,年少时也曾与人结发,只可惜世道流离,我与她算不得夫妻,却至今难忘恩情,故从未想过再补终身大事。但圣上赐婚,圣眷难辞……”
燕靖初所述极其平淡简白,却无端令人觉得真诚温柔。
年少钟情,终身难忘。
多美的故事。
殷玟不自觉笑了起来,说得这般缱绻,燕靖初别是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这见鬼的老东西,也是个黑心的狐狸,和她唱戏呢。
赐婚圣旨初下,燕靖初当真无法抗旨吗?
他手握五营虎符,凯旋京师,正是风头无两之时,便是这时起军靖难,夺位也如探囊取物。
她那病歪歪的父皇怎么敢让燕靖初真的不痛快?
燕靖初不反,纵然有顾忌门阀勋贵的成分,但脑子一热反了,皇室也得大换血。
接了赐婚圣旨,燕靖初当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无非是她身上有利可图。
至于燕靖初到底有没有未过门的发妻,是否旧情难忘,这都不重要了。
能在敌人面前袒露软肋,要么是在钓鱼,要么是自信这软肋伤不了自己。
“那位姑娘,如今在何处?”
殷玟语带关切,似乎被这故事给吸引了。
燕靖初原本神色如常,编故事本来也不需要太夸张的情绪。
而此时却觉得开口艰涩。
“她死了。”
“王爷节哀。”
果然。
“微臣初回京师时听闻,陆少师有意上疏求娶,只不过被内阁压了奏疏,不料微臣竟成了夺人所爱之徒。”
“若殿下……”
殷玟缓缓掀起盖头,将这本该由新郎掀开的无用之物搁置在一旁。
“王爷,可是要与本宫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