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琼站了起来,对着顾清源深深一躬,道:“梁公公既然要我开口,那便我来说。” 顾清源也站了起来,眼带探究地打量着柳琼:“这位公子是……” 柳琼笑道:“在下柳琼,柳璨正是家弟。前些日子,尊夫人与令媛前去护国寺礼佛,不幸遇到了作乱的匈奴人,想必先生也是知道的。” “原来是柳二公子,是我眼拙,”顾清源大概猜出了昨日柳瑄盛气凌人的原因,于是也陪着柳琼做戏,道:“此事,我本想亲自到府上致谢,又知道侯爷公务繁忙,唯恐误了侯爷公干,因此不敢前去叨扰。还望柳二公子勿怪。” “顾先生言重了。昔日令媛挺身救母,阿璨那孩子有感于令媛纯孝,又因着无事在身,便亲自护送了一番。” “熟料这便情根深种。我在宫中当差,平日并不住在定远侯府,因此不知;却没想到这孩子赶在去宁夏前行了纳采问名之礼。” 顾清源也道:“昔日得知柳三公子身份,我也是吓了一跳。” 柳琼又道:“这回阿璨去了宁夏,见了些世面,忽然怕了起来,非要赶快将令媛娶回家中。家父怜惜令媛孝顺,便上奏了陛下,请陛下赐给先生一副六品冠带。” 顾清源依旧推辞,满脸正色道:“朝廷公器,岂可轻易予人?草民自知量小德薄,不敢将这副冠带纳为己有,烦请二位奏明陛下,将这冠带收回去。” 几人又是一番推辞,直到做足了三让三谢的把戏,顾清源才面向皇宫的方向跪了下去,叩谢天恩。 梁芳临走时,说陛下特意给柳琼批了几天的假,让他好好在定远侯府住上几日,之后便独自回了皇宫。 送走了梁芳,柳琼对着顾清源拱手道:“昨日兄长所为,实属身不由己,琼代兄长向先生致歉。” 说着深深一躬。 顾清源疲惫地挥了挥手,道:“柳二公子,陛下也知道这桩婚事了么?” 柳琼站直身体,面上也有了几分严肃:“是,陛下命礼部与定远侯府协同操办。若是所料不错,过上几日,皇后娘娘的添妆便要送到此处了。” 顾清源身形一个踉跄,柳琼忙上前扶住他,道:“先生请放心,阿璨待昭昭情意深重,定然不会让昭昭受到委屈。” 顾清源苦笑着摇头,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他便知道,高处不胜寒,站的越高,危险越大。 他为了护家小一世太平,连盐米都不碰,却没料到女儿会嫁到定远侯府。 朝廷能容得下闲散的勋贵,却定然会猜忌能征善战的定远侯。 他本想着,柳璨是定远侯的第三子,爵位与他无关,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如今…… 柳琼见顾清源这般行为,不由开口宽慰:“先生疼爱昭昭,我当然清楚;可先生也要问一问昭昭,看昭昭愿不愿意。人生烦恼识字始,便有人为了避免烦恼而不读书识字么?国朝流传下去的爵位也不少,先生何苦用最坏的结果来自寻烦恼呢?” 既然女儿嫁到定远侯府已成定局,顾清源自然不会当着柳琼的面矫情,免得为女儿惹来麻烦。见此,顾清源只道:“小女与柳三公子应该都在校场,柳二公子若是想去,便去见见他们。” 说完后,顾清源便走了回去,心中思量如何劝慰郑氏。 目送着顾清源的身影全然消失,柳琼才往校场走去。 至于柳琼第一次来怎么会认路……定远侯府挑出来的侍卫还在顾家呢,他们即便不认识柳琼,也能认出他那张和柳璨五分像的脸。 一路晃悠着到了校场,柳琼就看见他那傻弟弟正和顾昭一块儿荡秋千。 柳琼:“……” 有点惊悚。 他弟竟然还会荡秋千。 顾昭似乎发觉柳琼的到来,她看了看柳琼又看向了柳璨,起身从秋千架上站了起来,道:“这位公子是……” 顾昭问的是柳璨,回话的却是柳琼:“弟妹好啊,我是柳璨他二哥。” “……原来是柳二公子,”顾昭看着他打了个招呼,柳璨没好气地看着他:“哥,别乱叫,有点兄长的样子,行么?” “弟,你都十七了还在荡秋千呢,你能有点柳家人的样子么?” 柳琼只在皇宫里谨慎,私底下和他哥一样,就喜欢折腾柳璨这位小弟弟。 柳璨一笑,冷气森森:“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十岁以后,你就从来没在身手上胜过我。” 顾昭见这两兄弟明争暗斗的模样倒也不觉得奇怪,说了句“两位聊”就退了下去。 见顾昭离开,柳琼笑了:“你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