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卓潇是被高少怀这一口“仙气”给渡醒的,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给活活吓醒的。 总之他就像是被人绑起来打了八百管鸡血,眼皮也不落了,人也不往下沉了,眼神还是放空的,手脚却已经能动了,懵懵地顺着高少怀给他的力向前游。 高少怀把明珠塞还给花灼,打了个手势示意她顺着岩洞先走,自己单手抓着卓潇的胳膊带他。一边游,她一边时不时地瞥卓潇一眼,看着看着,心里升起一个评价——这小子看着像个被揍懵了的斗鸡。 还是刚从汤里捞出来的那种。 这个古怪的联想让她有点想笑,但她其实已经没有余力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给卓潇渡那一口气她来说并不轻松,那时她见他瞳孔都有些散了,情急之下几乎榨干了自己胸肺中残余的气息,眼下前方已经能看到洞口的亮光,她却已经快要游不动了。 血腥气在她胸臆间不住地翻腾,尖锐的嗡鸣刺进耳中,铁锈味顶得她喉头直犯恶心,她的手脚开始发软,心跳声越来越明显,鼓点似的在她身体里一下一下地敲。 还有……三丈。 咬紧了牙,高少怀拖着卓潇奋力朝光照过来的方向游,眼前忽明忽暗,斑斓的光点浮动在眼前,渐渐汇聚成一片白茫茫的光。卓潇这次也没拖她后腿,感觉到高少怀手上力气渐失,消失的“支撑”又回来了,他反客为主拖着高少怀游,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哗啦”一声响,两人擦着洞口探出头,后脑勺“咚”地磕在岩壁上。 深吸两口气,他们互相搀扶着勉强爬上岸。长时间的闷气已经把高少怀逼到了极限,她脸色青白,脚步虚浮得几乎站不住。看出她状态不好,卓潇也不顾上自己是否失礼了,他一手扶着高少怀的手臂,一手绕过后背扶住她的肩膀,以一个近乎环抱的姿势小心护着她。 高少怀却没由来地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那么强大的一面,耳中鸣声未褪,她挥开卓潇踉跄着走了两步,单手扶着岩壁,忽然偏头咳出一口血来。 卓潇那脸当就场吓白了。 “高姐姐!”他一个箭步窜上去搀住她,“你还好吗?” “不妨事。”高少怀抹掉嘴角沾的血,靠着洞壁盘膝坐下,“这就出来了,你们也歇会儿吧。”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和下水时差不多的山洞,洞口涌入的灿烂阳光无声地昭示着他们已经脱困的事实。高少怀就坐在那阳光里,他们在岩洞里耽搁了近一天,此时外面刚过正午,璀璨得近乎刺目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将她半边脸照得近乎透明,配上侧腰那道狭长的伤口,有一种让卓潇格外陌生的脆弱。 “卓大哥,你让高姐姐歇歇吧。”卓潇还待再问,花灼拦住他,“高姐姐恐怕是受了点内伤,不过我看她气息不虚浮,伤得八成还没胳膊上那道重,这种情况及时用内力调息就能恢复的。” 这话成功地让卓潇闭上了嘴,他在高少怀身边坐下,沉默着侧头凝视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原想着克服对水的恐惧可以徐徐图之,现在看来,还是得下点猛药,尽快解决。 下一回再遇上这等情况,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累高姐姐。 稍作休整,他们再次启程,面对卓潇颀长有余结实不足的单薄身板,高少怀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要把自己抱回去的提议——其一是没必要,她调息这一阵就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刚还出去把之前拴在树上的马给放了,目前能跑能蹦,用不着人照顾。其二是就卓潇那细胳膊细腿的……高少怀理智地衡量了一下,觉得真要让他抱回头得再把她给摔了。 离开山洞,带路的人换成了花灼,高少怀和卓潇跟着她穿过隐藏在森林中的暗门,下到玄烛塔从不示人的密道里。 石门在头顶合上,眼下安危无虞,“滴答滴答”的水声里,高少怀开口说起了此来玄烛塔的正事:“花少主,等你师母醒了,我希望你能帮我牵线,向你师母求‘逢春丹’。” 她走在花灼身后一步处,声音不大不小,说出的话直指目标,语气有些生硬。 “这药我是为谁求的你已知晓,阿玠因我至此,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为他求到解药。” 说到这里,她稍稍一顿,稍微垂下一点的目光抬起三分,盯着花灼的背影。 “所以若你不答应,我是不会放弃的。” 花灼停下脚步,回头对上高少怀的目光,属于玄烛塔少主的一面在少女的身体里苏醒,她的眉梢眼角凭空生出一种不容忽视的攻击性。 她一字一字地问:“这算交易吗?还是……算威胁?” 这两个说法听起来都不太友好,带着公事公办的敌意和戒备,一下子将他们刚患难与共完生出的三分亲近打了个稀碎。 高少怀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