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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1 / 2)

当年高少怀百般查证都不得而知的名字从阿灼口中轻飘飘地说出来,她不顾上追溯阿灼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名字,脱口问:“什么代价?”

“‘枯木逢春’是已经死去的生灵再获生机的奇迹,既是死者重生,那自是前尘尽忘,从头再来了。”少女往前凑了凑,在她耳畔低语,“钟姐姐,如果给你的朋友服下‘逢春丹’,他可能就不再是你的朋友了。”

“这样也没关系吗?”

高少怀许久没有说话,她背着阿灼埋头往前跑。密道中弥漫的花香不知不觉间压过了灰尘气,身后少女的呼吸声忽然就消失了,高少怀也遗忘了她的存在。这条曲折的密道不知道有多长,时间在黑暗中悄然凝滞,她感觉自己好像独自跑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很短的一瞬。凝固的时光中,裴玠熟悉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他微微皱眉,看着她。

“小高,你可叫我怎么说你才好。”青年的声音清朗温和,又有点无奈,“你明明是好意,漂亮话不会说倒也罢了,为何要故意刺激人家?”

她那时候是怎么回答他来着?

“裴姐姐,行行好,你可别唠叨了。都说姑娘家嘴碎,我看全是胡扯,你们这些儿郎才叫絮叨呢。”十来岁的高少怀直来直去,根本没把裴玠的担忧放在心上,“师兄也是成天对着我和师姐叨叨个没完,你们那嘴皮子不累吗?”

“行走江湖向来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哪怕你再厉害,总也有需要人帮忙的时候。”裴玠温言劝她,“明明是能交好的人,何必要结怨呢?”

彼时高少怀刚和他一起收拾了一窝山贼,她赶了一宿路,刚到地方就马不停蹄地和山贼动手,好不容易收拾完这帮人,找了棵古树躺到树杈上正要打盹。裴玠说得她心烦,见他不肯停嘴,她掀开眼皮回他:“你看他那个颓废的德性,我刚才要是不骂醒他,怕是他回头就要去寻死。”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人总要往前看的,他那些亲人想必也不会想看到他下去找他们吧?”

裴玠摇头失笑:“你这让我怎么能放心呢?”

好友忧虑又关切的目光刺进眼底,馥郁花香倏然远去,高少怀浑身一震,从似梦似真的回忆中猝然惊醒。

“不是就不是吧。”故人音容转瞬即逝,她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回答阿灼,又像自言自语,“那我也得救他。”

阿灼叹了口气:“钟姐姐。”

“别跑了,”她轻拍高少怀的肩膀,片刻前的怯弱一扫而空,语气突兀地变了,“放我下来。”

随着阿灼的声音,高少怀陡然站住脚,以一个有点僵硬的姿势将阿灼放下。

阿灼往前走了两步,叫她:“你跟我来。”

高少怀依言抬脚,然而一步还没迈出,她的动作蓦地顿住了。

前面走着的阿灼霍然扭头看向她。

高少怀眼底残存的迷茫已经消散,她静静注视着阿灼,站在原地没有动。

阿灼知道她这是已经“醒”了。

高少怀也明白自己这种异常的反应肯定是什么时候着了人家的道,这密道里只有她和阿灼两人,她缓缓往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知道自己这回托大了。

玄烛塔能屹立江湖百年不倒,果然深藏不露……幸好她没把卓潇和裴玥带进来。

估摸着此番若想脱身恐怕只能杀出去,“度春风”挡在她们中间,她却没有立刻动手。

刀锋向外,她问阿灼:“你究竟是什么人。”

身后的脚步声不知何时消失了,玄烛塔的人也没有追上了。阿灼站在高少怀面前五步之外,她一拍墙面,整齐的“咔”一声响过,密道两侧墙面上一人高位置的砖应声翻转,露出砖下隐藏的两排明珠。

“对不住,此前是我有意试探。”珠光中,她看着高少怀的眼睛,解释道,“我本是玄烛塔主收留的孤女,原也是仰慕玄烛塔才留下来的,不曾想却意外撞见塔主拿门内弟子练功,她怕事情败露,便将我囚于那密室之中。我见钟姐姐不像玄烛塔弟子,又会武功,便想借你之手脱身。”

“之前我没说实话,是因为我不知钟姐姐来路身份,自保为先,不敢明言,但我绝无恶意。”

“此间密道错综复杂,稍不留神就会踏入机关,命丧于此,钟姐姐不若先随我同行,我带你出玄烛塔。你也不必再找那花潋,‘逢春丹’的配方我知道,等离开玄烛塔,我定会助你配出此药,救你好友。”

她所言确实能解释她身上种种古怪,高少怀却不敢信她——她实在是因为自己的轻信吃过太多亏了。

而且这个阿灼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迷惑她的神智,谁知道她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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