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非常小,里面只摆了一张冰床,看着最多十五岁的小姑娘盘膝坐在冰床上,一身单薄的白麻衣,手脚被婴儿手腕粗细的铁链锁着,浑身是血,嘴唇发紫,看起来十分可怜。 如此诡异的场景让高少怀警惕心暴涨。 可怜归可怜,但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出现在玄烛塔这奇特的密室里就太古怪了。 小姑娘口口声声喊着救命,让高少怀袖手旁观她也确实做不到,犹豫片刻,她走上前,打量了小姑娘一下,问:“你是?” “我叫阿灼!”小姑娘两眼通红,琥珀色的瞳仁上蒙着一层琉璃似的水壳,看到高少怀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忙地说,“姐姐,你也是被人抓来的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遍体鳞伤的样子让她的反应格外真实,问出的话也没什么问题,但不知怎么回事,高少怀却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多年来行走江湖在刀尖上讨生活磨砺出的直觉曾经在六年前的围杀里救过她的命,也让她难以相信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阿灼”。没有忽略自己的直觉,她一边和自称“阿灼”的少女交谈,一边不着痕迹地仔细观察她。 玄烛塔不算正道门派,若说她们暗地里干什么龌龊勾当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小姑娘也实在浑身都是疑点。 她身下的冰床寒气森森,高少怀只是站在床前就觉得浑身发冷,骨头缝里都一阵一阵地发酸。可阿灼身上伤势不轻,被锁在这冰床上却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看似十分虚弱。气息并不如何虚浮,这说明她要么是刚被锁上来没在这冰床上呆多久,要么就是这小姑娘自己有什么问题。 除此之外,高少怀还注意到锁住阿灼的铁链是玄铁锻造,这玩意儿即便是一流高手也不能徒手挣开,却被拿来锁一个十四五岁、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若说这其中没有因由那可真是鬼都不信。 而且她被锁在这冰床上,外面那卧房似的密室又是谁用的?总不能是看守她的牢头吧? 高少怀一时进退维谷。 这玄铁锁链对手持“度春风”的高少怀不是大问题,但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帮阿灼。这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人,她自己还陷在玄烛塔里,谨慎起见,袖手旁观是最稳妥的,但她实在不能不去想一种可能——如果她真的就是个寻常人呢? 如果阿灼真的就是个无辜的寻常少女,自己现在不救她,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活生生冻死在这冰床上。 “姐姐,你是会功夫吗?”阿灼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将高少怀本就犹豫不定的思绪搅得更乱,“你能砍断这些锁链吗?” 她血色全无的都双唇张张合合,声音又沙哑又虚弱:“我好冷,好像快坚持不住了。” 自己的风险和他人的性命放在天平秤的两端,高少怀不用怎么权衡,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度春风”在她掌中一转,刀锋贴着少女的手腕和脚踝滑过,玄铁锁链在“铮”的嗡鸣里应声而断,她单手伸到阿灼腋下,抓住她的肩臂把她从冰床上提起来,小心地放到地上。 在她抽手时,阿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撒娇似的晃了晃。 她仰起脸脆生生地说:“多谢姐姐相救!” 少女冰凉的的手指正捏在高少怀腕间的尺关穴,尺关是习武之人的要害,高少怀浑身汗毛一奓,本能地想发力挥开阿灼,却在最后关头忍住了。 “松手。”她低声说。 阿灼没有多问,乖乖撒开手站在她旁边。高少怀拿不准她是不是故意的,她没多言,只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阿灼小声回答,“我自己出门逛集市,走着走着眼前忽然一黑,醒来就在这儿了。” “姐姐,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她看着像是回答了高少怀的问题,其实话里什么信息都没有。心里戒备未消,高少怀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的真名。 之前还在下层的脚步声已经逼到了密道入口附近,高少怀知道她们很快就会进来,时间紧迫,她把自己之前编好的名字拿出来糊弄阿灼:“我叫钟逢春。” “此处是望月山玄烛塔里的一处密室,玄烛塔弟子很快就会来,你跟紧我,我带你逃出去。” 阿灼好似没明白自己的处境,她有点茫然地看了高少怀一眼,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高少怀没多管她,她快步走到密室墙边,迅速而仔细地观察起来——通往这处密室的通道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一条,如果能找到另外的密道、避开和玄烛塔弟子的冲突自然最好,若是不能……看这情形,怕是免不了要动手了。 但若是真动起手来,之后再想求花潋塔主帮忙可就难了。 阴云一闪而过,事已至此,高少怀不多纠结,抓紧时间搜索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