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春桃笑了笑,脸颊上两个讨喜的梨涡若隐若现:“娘也会如此吗?真是太好了。若有来生,真希望她能做我的女儿,我来疼她爱她……” “关于前身之事,还能记得多少?” “咦,不记得了……”春桃先是茫然,很快变得惊恐,“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死的?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很快就什么都忘了,你最爱的娘亲,你方才与我说的话,你在世上留下所有的痕迹,此生所有的喜怒哀乐……这就是死亡。 如今不过是靠洗业之火,强行凝练出的昙花一现罢了。 李韧的眼中露出淡淡的悲悯,挽了个剑花,业火跃起,少女的身影如画卷一般,烧得蜷缩。 “此生你受苦了。”李韧低声道,“春桃,一路走好。” 待到剑尖跃动的紫火熄灭,后院重归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李韧耳畔一阵阵轰鸣,他已痛得麻木,若不是用剑撑着身子,恐怕会一头栽倒在地。他甚至无力压制体内四窜的真气,只能放任它们野蛮地冲撞七经八脉、五脏六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短短数息,此刻的李韧觉得时间分外难捱,他喉咙一片腥甜,一口血吐在了掌心。 “少年吐血,恐命不长。” 李韧耳边响起宁王妃曾说的话,直到今日,他依然记得那时的情景。 宁王妃与李缈坐在园中的石凳上,一树的桃花开得肆意,偶尔掉落几片花瓣,轻柔地落在她们的衣发上。 她们并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看着画本,兴致浓时,宁王妃便会读出来。 李韧躲在一旁偷偷看着,却被眼尖的李缈发现了。 “阿韧,过来一起玩啊。”她笑着招手。 他很慌乱,本着脸道:“我要回镜山了,来向母亲和姐姐辞行。” 李缈脸垮了,嘟囔道:“阿韧,你才回来一天啊……” 李韧摊开掌心,那抹鲜红刺入眼中。 李流之,你的眼泪呢?他的眼睛干涩得发疼,不禁一再追问:回忆起如此温馨的场景,李流之,你的眼泪呢?无论是姐姐失踪,还是母亲走了,你可曾流过一滴眼泪?甚至连伤心都谈不上吧。 李韧越是迷茫,心口越是疼痛难忍,他却自虐般地逼问自己:天底下有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吗? 世人称赞我是无所不能的天纵奇才……他自嘲,我不过是个流不出眼泪的怪物。 除非能再度破妄,不然反噬只会愈演愈烈,除了难以消解的剧痛,连修为也会受损。 唯一能暂时压制住反噬的,只有亲手取出妖邪体内的镜碎。 所谓镜碎,便是从妖邪体内取出的碎片。 李韧摊开手,掌心赫然卧着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碎片。 这块镜碎,是十九除妖后得到的,他不能用。 他必须得尽快亲手除掉青州的妖邪,才能缓解反噬的损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