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絮仍能看得出被主人精心呵护过,到如今,没得到徐清照料的兰絮略有些萎靡。放在亭子里不一会,最后一朵花也落在了盆中的泥土里,徒留光秃秃的枝桠。 “我不懂如何照料这些花花草草,兰絮珍贵,与其浪费在我手里,不如物归原主。”徐清道。 兰絮变成这副模样,与花期已到不无关系,等到来年再发芽生花即可。商雀翎摸过它的枝干,不紧不慢地道:“得到兰絮的种子并且令它长出来,确实费了我不少心思。但我当初养它并非出于喜爱,而是想要做成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之前我已经做到了,这株兰絮辗转经过几人的手,但我已经不想要了。” 她继续道:“啧啧,当初你愿意牺牲色相陪我演戏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很喜欢它,没想到喜欢它的另有其人。这盆花被退回来,伤心吗?” 面对像只小野兽般挥舞爪牙的商雀翎,徐清一时无言:“这盆花你真的不要了?” 商雀翎洒脱得很,抓住机会又挠徐清一下:“那个叫宁……宁什么的,想不起名字了,她用过的东西,我为何要接手。” 徐清拧起眉头,又松开,目光落在那株不复从前的兰絮上,语气平淡道:“是我浪费了这盆花。” 看见徐清这模样,商雀翎又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是诚心要刺你的。听说那位宁小姐已经心有所属了,天大地大,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这兰絮花开花谢的,送给宁小姐的花是今年开的花,明年再开却不是如今的兰絮了。花已经谢了,不如让你们的感情或者说你的执着一起随花消逝算了。” 徐清的视线定在兰絮身上,目光却变得空远飘渺,似乎听见了商雀翎的话,似乎又在想着什么。 风雪灌进送别亭,兰絮的枝桠簌簌摇摆。 “你觉不觉的,其实你已经动摇了。”商雀翎试探性地问道。 “什么动摇?”徐清问道。 商雀翎拿起那盆花,举到他身前:“这盆花你送给宁小姐,虽说被退回来了,但就某种意义而言,它代表着宁小姐。如今你非但照料不好它,还想物归原主。这不正好证明了你对她的感情在消减吗?” 徐清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你自己慢慢想吧。你想不清楚,旁人说再多也是白费。”商雀翎把兰絮放回桌子上,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我和元满这几日回忆了很多在桑枝城的事情,有一件我比较好奇,所以趁机问问你这个当事人。” “你想问什么?”徐清道。 “你喜欢吃白玉糕吗?” 徐清怔住了,当时在桑枝城,有几日石舒一直给他送白玉糕。起初他没有起疑心,以为是石舒备上的点心,遂没有吃。多了几次后,徐清便察觉其中蹊跷之处,猜出是元满告诉大家他喜欢白玉糕。 “一般。” 商雀翎的眼睛亮了亮,打了个响指道:“那就是不喜欢。那你为何吃元满做的白玉糕。” 徐清停了一会,才开口道:“小时候她想做些糕点,让我尝一尝。当时不想她太过劳累,便说白玉糕最好吃。所以她此后时不时会做白玉糕给我。” “嗯哼,我就猜和元满有关。”商雀翎道。 “你说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长辈又是世交,门第出身也不是问题,多好的佳偶天成。” 徐清看了商雀翎一眼:“你是来当媒婆的?” “要是你们能成,我当这个媒婆乐意之至。” 徐清没怎么犹豫,平平道:“我们不会在一起。” “你这个人怎得如此扫兴。”商雀翎不满道。 徐清对她的不满置若罔闻,须臾,问了两个问题:“她为何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这还不简单吗?”商雀翎觉得徐清简直不可救药,“从小大到,她身边的男人除了她父皇,不就是你了。你对她而言,几乎陪伴了整个儿时和少时,情窦初开的年纪回京和你重逢,不是很容易就会喜欢你吗?” “至于她喜欢你什么,你问她去吧。” 徐清接住商雀翎的话:“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把朋友亲人之间的喜欢和男女之情混淆了。” 商雀翎的脸色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她扯了扯嘴角,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有些在理。你应该回去跟她好好捋捋,她顿悟了之后,说不定就会去喜欢上那个莫柯延了。” “你说的也有理。”徐清古井无波地道。 “哎呀,我不管你们了,”商雀翎胡乱挥手,“她过几日都要嫁去北疆了,反正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厘清没厘清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