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塞给成岭一瓶伤药,故而没有发现异样。
周子舒急急制止了张成岭的动作:“傻小子,我说过我要它么?”
师父竟对琉璃甲毫不在意么?张成岭有些惊讶。
“你爹如此防着五湖盟,怕是早就猜到,你无论怎样都会被他们翻来覆去盘问搜检,”叶沅低头嘲讽,一向温温柔柔的脸在火光中灼热,显得妖冶诡异,意味不明,“看来,原本亲密无间的五湖盟早已心生嫌隙。”
“是,外面不知道他们反目多年了。”张成岭轻声道。
叶沅问向成岭:“你爹可与你说过,他们为何反目?”
“我知道,他留给了我两封信。”
“信?”叶沅抬头,有些惊诧,“信呢?”
“我藏在那个破庙佛像脚下了。”
傻小子也不算太傻,当时的混乱情景还能把紧要东西藏好,还挺机灵的。
张成岭继续说:“我爹爹说,这封信除了收信者之外,不可落在任何人手中。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把它偷偷藏了起来,想着日后我给那二位收信人传个口信。”
温客行追问道:“收信人是谁,你可还记得信的内容?”
“收信人一个是长明山剑仙前辈,一个是神医谷桃源津叶居主。”张成岭点点头,说出了这个信息。
自己和叶白衣?叶沅讶然,莫非张玉森临死前,要留下的讯息与当年之事有关?
“长明山剑仙的信里大意是说,高、赵、陆、张、沈五湖盟五子,他们原本和容炫容伯伯是好朋友,容伯伯之所以坠入魔道,乃是他们五兄弟之过。有一次他们因为争执六合心法,六人论剑,容伯伯比武虽胜,却中了剧毒,然后就发疯了,原因是有人在兵刃上喂了毒。”
“后来容伯伯走火入魔,他们五兄弟原本责无旁贷,在容伯伯被天下围攻时,大家都没有站出来。我爹爹原本是想赶着去青崖山,和容伯伯同生共死的,但却被太师父打断了腿,关在家中,直到为时晚矣,唯有遗憾终生。”
叶沅有些失态,冷笑道:“谁下的毒?不要告诉我是高崇。”
张成岭见叶沅马上要发飙的样子有些害怕,气弱道:“我......我不知道,但那把剑是高伯伯的......”
和温客行说的大差不差,叶沅狠狠闭了下眼睛,有些烦闷,耐着性子问张成岭:“第二封信呢,给我......神医谷的呢?”
“第二封信......我读了以后觉得好生可怕,”张成岭咽了咽口水,将信的内容如实道来,“信上说,在那位叶居主对容伯母说,自己可以解了容伯伯的毒以后,容伯母特别高兴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甄如玉甄伯伯,却被容伯伯其他的朋友意外听到。”
“后来不知道是谁,用了阴谋诡计在神医谷老谷主那里打探到,叶居主早年被南疆蛊毒重伤,体内至今还残存着许多致命的蛊毒,就打着探望叶居主的名义,给她下了毒。导致叶居主蛊毒伤势爆发,陷入昏迷,错过了救治容伯伯的时机。”
“容伯母救夫心切,在叶居主昏迷后,便偷了《阴阳册》要救容伯伯,最后也没能成功。”
叶沅呼吸渐重,攥紧了手掌,浑身发凉如坠冰窖。
“我爹爹也是前些年才在古书上见到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叫‘万蛊引’......”
张成岭不敢再多说,因为叶沅此时的状态委实让他心惊胆战。
叶沅双目通红,浑身发抖,好像在承受着深入骨髓的痛楚。她胸口好像被猛地重击,尖锐刺痛,喘不上气来。
清池梦杳的灯光忽明忽暗,昭示了主人剧烈的心绪起伏。
她仍然能想起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自己整理出了救治容炫三尸毒的方案,恰逢甄如玉夫妇和岳凤儿带着容炫的朋友,难得一起来桃源津看望她,她还很高兴地同他们说话。
可在她笑意盈盈的招待他们时,从心脏向四肢百骸蔓延的剧痛让她吐血倒地。她在剧痛中倒在甄如玉和谷妙妙的怀里,朦朦胧胧中看到了眼前容炫好友们冷漠的眼神,还有岳凤儿泪眼朦胧的脸庞。
她以为岳凤儿的眼泪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伤,原来......竟是歉疚啊。
直到叶沅化回书简原形时,她依然在恨自己的伤势不争气,没能撑到救回容炫的那一天。
没想到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小姑娘,最后竟然忍得偷用自己的原身救容炫。
她明明是知道的,不论是《阴阳册》还是百年前的《云梦医典》,强行使用其中术法救人,身为书灵的叶沅就会饱受折磨,生不如死。
叶沅一言不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痛苦。
真的......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