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的接风宴就这么三言两语被截下,那随从想着若是直接退了席面,酒楼要退押金,少不得去核查,干脆叫他们改到明日,这韩府要的席面也送了,酒楼的钱也收了,到时候有些个撕扯,他只管躲开就是。 韩珲毫不知情,入了府便径直去黎园请安,特地向老夫人提及此事。 这韩珲要装母慈子孝,老夫人自然也不会戳他的面子,只抱着那只猫儿也不瞧他一眼,“倒是难为你费心了。” 往常人过来,老夫人少不得要讽刺一两句,恨不得立即将人轰出去,许是近日心情舒畅,难得对他和善些。 人说孝道大过天,韩珲当初能入朝为官靠的就是老夫人娘家那点人脉,奈何老夫人因二房之事与他离了心,近些年来越发冷淡,竟渐渐的隐在这府中一角,既不问家中事,也不管外来人,眼下府中能撬动一二的,无非也就是韩霁与那只猫罢了。 韩珲虽心里窝火,却不敢当着面的发出来,见老夫人一心一意都在那猫身上,当即在屋中扫了一圈,有意打探道:“霁儿如今忙于公务,母亲身边无人照料,如今独居这黎园中,也没个人陪着,夫人也总是忧心母亲身体,不若依儿子的,还是搬回去的好。” 搬回去,一日两日不也是同这猫儿做伴,老夫人心道他这是冠冕堂皇,她便是不搬,这府里也没人能拿她如何,当下冷哼一声,“你家那位夫人倒是一副好心肠,我自在这黎园住的顺心,也不图你夫妻两个给我养老,我那乖孙儿南下时你们就来扰过一道,莫不是我这黎园脚下埋了金子,你怕我这老婆子偷着花了,叫你们心里不畅快。” 黎园脚下有没有金子不知道,不过韩珲要老夫人搬回去,说白了也就是为了那点名声,韩家的老夫人独居,旁人少不得要议论两句,为此她那为好儿媳不少往家里定东西,今日送一匹布来,明日送一盒糕点,就说是专程为老夫人准备的,人都说韩家得了个好媳妇,可究竟有多少东西是真真正正往这黎园送了的,她掐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都以为她只是日日窝在黎园喂猫,可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老夫人都牢牢拽在手里,大儿媳那点手段,还不至于看不明白。 韩珲深知劝不动,只好转了话题道:“母亲既不想搬回去,儿子也只能日日来尽孝,好叫母亲知晓儿子的诚心,不过眼下还有一桩要事。” 他也是个官场中人,起先总要打些场面话的,老夫人见他改口,心里就明白,前头劝她搬回去的那些话,恐怕都不过是前菜。 果然,韩珲接下来便起身,先是恭恭敬敬地行礼,接下来便从袖中拿出一叠帖子来,递与老夫人一旁伺候的桂妈妈,桂妈妈翻开一帖子凑到老夫人面前一看,居然是一张贵女小像,一旁附了年岁与家世。 惯来相看,都是用这一份份帖子先过个目,瞧着好的就去打听打听,或是找借口约着见上一面,姑娘们有些才艺的也都可以写上去,这帖子是开国郡夫人准备的,她一向爱做这些牵线搭桥的美事,京中但凡哪个勋贵人家有了适龄的郎君与适婚的姑娘,她都要张罗一番。 韩珲说道:“儿子想着,孩子们也都大了,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婚事该早些准备起来。” 府里拢共三位公子,皆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不过韩霁那里老夫人另外做了打算,此刻韩珲开口,老夫人心里一惊,就怕这婚事是冲着韩霁过来的。 乖孙儿才托自己去楚家提亲,韩珲若是这时候插一脚,论说也不难推脱,就怕他们暗中与别家探了口风,便不好解决了。 这姑娘家的清誉最是麻烦,尤其是到了议亲的时候,但凡是有了相看的人家,私底下总要先透个口风,万一传出些什么,脸上也难看。 老夫人问他,“我看这帖子上的姑娘皆出身高贵,就是不知你们夫妻二人瞧上了哪家。” 韩珲要说的自然不会是自己名下的两个孩子,“霁儿的婚事,到底还是要叫母亲来过目的。” 老夫人扣下帖子,将鱼鱼放下地,拍着它的屁股让它自己去玩,她便知道这便宜儿子肚子里没好货,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登了这黎园的门,不讨些好处是不会罢休的。 “要我看,”老夫人摸过那一叠帖子,笑得格外和善,“都是些顶好的姑娘。” 听着这话,韩珲估摸着老夫人应该也是为韩霁的婚事着急,况且这帖子里的姑娘无一不是名门贵女,老夫人挑不出错来,这里头尤以李尚书家的四姑娘最为合适,韩珲专程将她的帖子放在最上面,无论家世与人品,保管老夫人挑不出错来。 眼见着老夫人打开那张帖子,韩珲心下骤生期盼,却又佯装淡定,坐下缓缓品茶。 茶是好茶,入口甘甜而回味更甚,不带一丝苦涩,隐约留一股花香在齿间,韩珲放下茶盏,只觉得舒了一口气,转头再去瞧老夫人时,却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