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眼锋扫向那还要喋喋不休的粗壮男子,“闭嘴,不许再说话激怒他了,这是伤暑了,不是装的。”
粗壮男子往后退了一步,“不是装的啊?那,那也不关我事,是他自己身体不行,别人怎么就没伤暑,就他金贵。”
“还啰嗦?”念辰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这般啰里吧嗦的男人。
男人被她吼得又往后退了退,这才闭上嘴。
好容易清静下来,念辰这才又看了矮小男人的面色和舌苔,问道,“他家里人呢?”
粗壮男人上前,“他媳妇在家,还没出月子呢,他老娘照顾着,现在就他一个人。”
“那你去给他抓药去?”
“我?行吧,我去,我去,老子真是倒霉,欠了你赵旺儿了。明明是你对不起老子……”
见念辰眼神凌厉,这才又讪讪一笑,问,“要抓啥药?我去找个推车,先把他送回去。”
念辰点点头,“嗯,好。他这是暑湿外侵,伤了元气了,我给他开个清暑益气汤,对应他这元气损伤,劳伤气津的症状。你去药铺里买黄芪、人参、甘草、五味子、当归五味药,回来让他家里人煮成汤水给他喝两天,就好了。”
“两天?那他家的麦子咋办?还没碾呢?”
周玉珊这才上前来,对说话的粗壮男子笑笑,“王福哥,赵旺儿家的麦子你不如就帮着碾了吧,你家里有牛,又不费你什么事儿?”
“我凭啥帮他?”叫王福的男子语气冷硬。
周玉珊又笑了笑,“你俩刚刚为啥打起来,肯定是你又借着玉英姐的事儿跟他闹了。他俩都有孩子了,你也定亲了,怎么还放不下?这事儿要是传到邻村你媳妇耳朵里,你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这事儿怎么说你都不占理,倒不如赶紧帮旺儿哥抓了药,把人送回去,息事宁人,省得让旁人说闲话、看笑话。”
王福别扭着扭着脸,胡乱点了点头,把躺在地上的赵旺儿抱到了推车上,两个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围观的人群见状也都退散了,各自去忙自家的事儿。
麦场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忙碌。
大人围着分成小片的几块修葺平整的土泥地,排着队碾麦子、扬麦子、晒麦子;小孩子在麦秸垛里打滚、捉迷藏,乱乱糟糟地热闹着。
念辰几人肚子都饿了,便也不怎么说话,急急地往家里赶。
周玉珊做事情利索,很快拌了几盘子小菜,又把之前炖熟了的鸡肉撕成一盘鸡丝,炒了一盘菌子,热了蒸饼,煮了清热的绿豆水。
饭桌上,念辰想起刚刚麦场里的纠纷,闲来无事便随口问了一句,周玉珊便从头到尾一一道来。
原来,这王福和周玉英的哥哥周玉龙交好,时常去周家玩儿,日子久了,两个年轻男女便都对彼此生了情愫,约定好了要结两姓之好,往后一辈子相守。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两个年轻人都还忸怩着,没告知家里长辈呢,周家大人便先做主和赵家换了亲,周玉龙娶了赵旺儿的姐姐赵宝儿,赵旺儿则娶了周家的女儿周玉英。
周玉英哭着喊着上了花轿,后来渐渐也觉出了赵旺儿的好,人虽没有王福长得高大健壮,可为人性子敦厚,待她也好,便安安心心跟着他过日子了。
王家本来也没把年轻人自家的小心思放在心上,结亲是两家的事儿,哪里轮得到他们自己做主,也干脆利落找了媒婆给王福定下了邻村的一个女孩儿。
照理说,如此两厢安好,也就罢了。
可王福这人气性大,每每见了赵旺儿,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非要刺他几句,让人家不舒服,自己才算出了一口气。
这回碾麦子便是这样,明明是赵旺儿先说了要用麦场,理所应当排在他前头,要是旁人,他自然不会说什么。
可一看是赵旺儿,王福便又犯了浑,非要闹着插队,一会儿说他家的麦子多,怕碾完了没扫干净被赵旺儿占了便宜,一会儿又睁眼说瞎话,非要让别人证明自己本来就排在赵旺儿前面。
赵旺儿本来想早早碾了麦子,回去看还没出月子的媳妇和孩子,王福在这纠缠不休,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这才拎着木叉要跟他算账,可惜长得矮小反倒被压着打了一通,又伤了暑。
今天闹这一回,两个人把话说开了,往后说不定还能好好相处了,倒也不算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