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醒些,陆凌便没要酒水,几人快快吃完便要去房里休息,却见有个老妇人急急地跑进来,冲那老者喊道,“当家的,穗儿她又呕血了,你快回去看看。”
那老者闻言,长叹一声放下手里活计,急急地跟着老妻往门外走,两人见陆凌一行人起了身,草草打个招呼,“搅扰客官了,您几位快去休息吧。”
陆凌抱拳回礼,“老丈快自去忙吧,我等有事便找运儿帮忙。”
念辰听得有人呕血,有心相询,想到陆凌上回谆谆教训,便歇了心思,和锦心一同入了房沐了浴睡去。陆凌和文长一间屋,一夜睡得极是踏实。
晨起,几人下了楼用早食,那运儿已备好了蒸饼和小菜,只等着他们落座。
念辰见那老者仍是未归,便好奇问道:“小哥儿,你家掌柜的呢?”
运儿一顿,忙道:“客人有事?跟小的说也是一样的。”
“不不,无事,我是听那老妈妈说有人呕血,可是她家中有人生病,我是个大夫,便想问问能不能帮上忙……”
运儿面色一喜,很快又委顿下来,蔫蔫道,“客人好心……唉,没用的,已快一年了,这病怕是好不了了……”说着用袖子沾了沾泪,转了身继续忙起来,不再说话。
陆凌见她面有不甘,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柜台前坐下,同那运儿搭话:“小兄弟年纪轻轻,怎的如此心灰意懒?有没有用,何妨让我这妹妹瞧上一瞧,不是我吹,她虽非什么名门医家出身,却因天赋异禀,治疗那等奇怪病症自有一套。”
“我看小兄弟这般难过,想来也是极为担心那生病之人,不如带我这妹妹去看一看,若是有幸解了这病症,岂非一桩好事?若是没有,于你也无甚损失。”
运儿听他一番话,仍是绞着眉毛,神情凝重,“非是小的瞧不上客人的医术,实是那病症已被这镇上的大夫认定治不了,且容易传染给旁人,凶险得很,我这才不愿让客人涉险。”
念辰在一旁听了,低声问道,“小哥说的,可是肺痨?”
运儿神情一震,四面环视一圈,急道:“客人可小声些。”
念辰低头叹气,心说:罢了,罢了,若是肺痨,便也只能养着,自己确是没什么精妙法子。
念辰几人正欲出店门,去街市上转转,见昨日那老者脚步匆匆进了门,冲运儿招手,待他走上前忙道,“你快回去,见你穗儿姐姐最后一面吧。”
话未说完,已是老泪纵横,冲陆凌等人道,“客人便自行住着吧,一应物事便当是老汉请客人了,不收银钱。”
陆凌急道:“这如何是好?”
那老者抹泪道:“我今世没有子嗣命,想是因我前生没能修得善果,所以今世才被老天罚做无祀之鬼,也只些许酒食,客人便自用吧。”
念辰见那老者哭得可怜,揪着陆凌的衣袖恳求,得了他应允便急急上楼从药箱里拿了面巾、手套和几样药草,下楼后追上那老者道:“老丈,我是大夫,便同你一起去看看,可有转机?”
那老者犹疑片刻,点了点头,带着她一同往一间小院里走去。
陆凌见状,忙起身跟在二人后面,也一并进了那小院,被那老者招呼着在另一间房中坐下了。
念辰穿戴好了进得房内,先将那哭得涕泪横流的运儿推了出去。
见榻上正躺着一个眉目清秀的羸弱少女,穿着一身厚厚的布衣,面色惨白如纸,眼睛微微张着,发鬓已被汗湿,偶尔低低咳一声,已是出气多进气少,难以动弹了。
床榻下的木盆里,正是那女子呕出的鲜血,晃晃悠悠小半盆,让人看了好不心惊。
念辰屏住心神,安慰道:“妈妈且莫心焦,我再给姐儿瞧瞧。”
那老妈妈半扶半抱着自家女儿,不时给她擦擦汗,慌乱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苦笑来,念叨道:“求姑娘好好看看,可还有救?”
念辰盯着那女子看了好一会儿,心下暗暗奇怪,既是肺痨,怎的满脸惨白,颊上并无潮红之色?且这女子竟一下呕出这般多的鲜血,甚是奇怪?
念辰细细地切了脉,心中更是奇怪,这脉象,确是弱了些,可实在不像病势如此严重、显见活不成了的肺痨病人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