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澈眼神无数次瞟过来后,念辰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宋公子还有话说?”
宋澈沉默良久,长长叹息了一声:“没有了。”
说出来也没有用的话,不说也罢。
这晚,陆凌又换上夜行衣去了徐府,央徐佑林帮他备两个空白的路引,又嘱托了一番放火遁逃事宜,请他帮着善后。
夜已深,临走前,陆凌冲着荣国公的房门叩了个头,此次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回到尧光村时,宋澈竟还清醒着。
两个大男人同榻而眠,宋澈辗转不寐,心中想了上百个将她留下来的法子,最终又作罢。
陆凌笑问:“你可是不习惯同男子共寝?”
宋澈盯着薄薄窗纸上映出的月色,被窗棂切分成一格一格,想到今日念辰果断的拒绝,呼吸有些憋闷,心上最柔软的地方好像又被轻轻抓了一把,带出一阵阵的疼。
“有心事?”陆凌察觉了他的不正常。
“庭嘉,我问你,你那表妹,她心中喜欢的究竟是何人?我可能比得过?”
“表妹?哦,这……我实在不知呀,她有喜欢的人?许是有吧……”
他想到暗室中她那露骨的眼神,仍有些不自在,心道:她也到了慕少艾的年纪了,若是心悦谁也属正常。
“不对,你为何要问这个?你,你,哦——”陆凌恍然大悟。
“我今日,同她求亲了,被她一口回绝了。她说早已心有所属,不能答应我。我如今也没办法了,若是去了北地,你帮我看着,她身边若有其他男子献殷勤,你可要帮我赶走他们……我定要等到她回心转意……”
“庭嘉……”
陆凌听着好友一句句诉说,惊诧之余,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闷闷的。
“啊,我听到了,放心,一定帮你。”
“宋兄对念辰可是真心的?”
“自是真心诚意。”
“那便好。不早了,快些睡吧!”
宋澈渐渐沉入梦乡。
陆凌却没了睡意,心中思忖:若是念辰嫁给了宋澈,不跟着他去北地吃苦受累,或许正是更好的选择?他心底的那点难受,想来是因为这相处了一段时间已如亲人一般的姑娘要离开自己了。
明天还是再去劝劝她吧,于女子而言,宋兄实在是个极好的良配。他心说。
一时又想起侯玉珠来,她也曾对他情意缠绵过,可最终也不过一拍两散。
那些已成过去的柔情瞬间,他如今想起,倒并不觉得从前如何温馨缱绻,如今如何凄凉惨淡。
也许,是因为自己并不如宋兄一般情深意浓吧,他们虽相识多年,他对她反没有如今宋兄对念辰那样,难舍难分。
唉,情之一事,当真缥缈难测,仿若那浮云迷雾般,无踪无形,伤起人来却锋利至极。
那情到深处柔肠百转的,如宋兄,却要辗转反侧心痛如绞;那用情不深过后即忘的,如他这样的人,反倒身心清畅活得恣意。
只是,不知她心里,如今是如何看他的?
想来定会视他如那身陷淤泥中的虫蚁,若是见了,怜悯之心倒是能生起,爱慕之情怕是一丝也没有了。
他如今不是尊贵的世子爷了,唉,往后若是有那不在意他身份地位的好女子,对他加以青眼,他定要善待人家,同她成立家庭,生儿育女,像他阿娘承诺的一般,为陆家绵延香火。
想着想着,不觉嗤笑一声,如今,哪里有资格想这些?
第二日,宋澈和阿方、阿圆可算见识了文长的厨艺,一个个吃得表情扭曲,痛苦不已。
独陆凌有些心不在焉的,大口大口食不甘味地吃了早食。
宋澈进城去和人谈生意上的事儿,陆凌便谋划着如何去劝念辰。
那两只影子仍然昏晕着,陆凌索性越上墙头,一翻身跳入院中,那小院里一方菜田绿莹莹,错落点缀些花草奇石,角落是木棍搭建的简易鸡舍,几只鸡见有人闯入便咯咯叫起来,扑棱着翅膀要飞出去守卫家园。
陆凌心想,这般好的院子,舍弃了实在是可惜。
念辰听到动静,便走出来查看,和陆凌面面相觑,忍不住噗嗤一笑——他傻乎乎站在院中,正被几只鸡怒目而视。
陆凌被迎进房内,见那房间布置得亦是清雅别致,一道绣了竹枝图的纱账隔着,将房间一分为二,隐约能看到里面一张小小的木床,床侧靠窗的位置摆了一桌一椅,上面还有笔墨纸砚,一只陶碗里延伸出几支碧绿的藤蔓植物,疏懒地盘